这一番话说的天真活泼,可爱又直率,把沈雪涵都给逗得两只手捂着嘴笑方才不显得失礼。
自家哥哥本就板直无趣,要是有这么个可爱的小姑娘跟在他身边,就是冰山也得融化了吧?
房里糊了轩窗,又雕栏画栋正对春光,很是明亮。
沈雪涵笑完喝了一口茶,入口清冽,余韵悠长,忍不住挑挑眉:“这是什么茶,味道好特别?!”
“你喜欢?我叫独活给你包一点给你带着回去喝!”云缚安招招手,独活便下去准备着了,“这茶还是阿翁给我带的雪莲银针,味道有些苦,我喝不出什么好来,觉着不如明前翠。”
明前翠是武安侯府常备的茶,泡展之后会悬于茶汤逐渐下沉,显露茶色会呈出特别清苦的茶香,入口却一丝涩味也无,苦中芬芳,云缚安意外尝了之后,便爱上了。
沈雪涵也不客气:“难得有款我喜欢的茶,我可就带回去了,青问,帮着独活去拿,没得让你云小姐这小丫头抓到什么把柄,说我光吃喝,不做事儿!”
“哈哈,姐姐说笑不是?我倒是有个疑问,这湖心亭是哪里的湖心亭,西山那边的还是?”云缚安嘴里说道西山的时候,还有点微微颤抖,想必是身体里已经留下刻板害怕的印象了。
沈雪涵摇摇头:“是长清湖那边的,不过那块不是被月庵给买下来了吗,她说弄个什么赏春宴,好给你去去晦气!”
长清湖占地面积并不小,并且在靠近京郊的位置,少有人在,连绵还有不少九转回廊的私宅,估摸着苏月庵是连着那一片全买下来了。
一般的大家小姐举办赏春宴,大多都有个规章制度在里面的。
飞花令,诗词,作画,也并未这么简单,也许还会有一些长辈跟往,不若那些金贵的小姐少爷们若是受了什么伤,又或是什么错处,那可有理也说不清了。
月庵的大名叫苏月庵,苏家太傅的嫡孙女,年纪同沈雪涵一般大,虽出身于书香门第,却跟着云家大爷在私人演武场修习武功,在这交往圈子中,云缚安算是最小的那个。
也是京中才女,只是性格孤傲,难以让人接近。
云缚安倒是不觉得和她有什么不错的私交,只以为是她看在沈雪涵的面子上,才邀她一同前往。
“那地方可漂亮了,她还留了去年梅花上的积雪说要给我们烹茶呢,你可得赏面儿,再怎么不好喝也要夸一句了!”沈雪涵瞧着外面的时辰不早了,“天色渐晚,我就先走了,五月初五,好日子,适合游湖!”
云缚安笑着应下了:“绿萼,去送送沈小姐!”
五月初五,可还有好几个月呢,这么早便同她说了?
待到人走远了,云缚安才松了一口气,病体坐立太久,有些疲惫。
墙上还挂着字,是武安侯写的最满意的一幅字,送给云缚安镇阁用了,毕竟武安侯是男子,上过战场,一身杀伐之气,写出的字也是遒劲有力,万象破阵之势。
当然也是心疼孙女的拳拳之心。
云缚安闭上眼睛假寐,却听见了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下意识地睁开眼睛。
是陆谪,带着一身的春寒进了屋子,离她的床很远,似乎是害怕过了冷气给她雪上加霜。
眼前姣好睡颜,朦胧睁眼的样子,让陆谪在阴影里下意识动了动喉部。
随即他便转移视线,看向了旁边挂的那幅字,轻声念叨:
“落叶归根?”
“你归我?”云缚安脑中空空,口中喃喃。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之后,脸颊微红,沉默地将头塞到被子里去。
想要掩耳盗铃,掩盖事实的发生。
心直口快害人,接什么话啊这?
陆谪心里有些好笑,面上却不显,此时也顾不得将小姑娘从被窝里提溜出来,只坐在床尾:
“怎么样,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