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突然觉得自己很困,眼皮沉重的像是再也无力睁沉重使她很想让自己就此深深沉睡,然后再醒过来时,会发现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噩梦。****
身边一切都依旧是她下山时那样。眼前,师父正拿着鞭棍抽打着桌面,气滚滚地对她训道,“你这丫头,怎么一天到晚就知道偷懒,我叫你在这写字读书,你竟然敢给我在这呼呼大睡!你不想读书是吧!好!那我就依了你,现在你给我去罚扎马步去,马上就去!不叫你,你别想吃饭!”
这次,她一定不会再唧唧歪歪拉拉扯扯地赖着不去了,她一定很听师父的话,师父说要罚几个时辰,她便扎上几个时辰,老老实实,不耍赖,也不偷懒了!她会一动不动,像棵树一样扎在那里,直到师父消气了,心疼了,像往常一样唤她回去吃饭,她才会揉揉麻木酸软腿,慢慢站起来,笑嘻嘻地挽着师父的胳臂去饭厅吃饭。不用看她也知道,今天的饭菜一定都是她最爱吃的,而她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师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那是他吩咐的。
这就是她的师父,自小给她最温暖怀抱的师父,像爹爹一样给她孩提时最美梦境。那梦,绵绵白若冬日最晶莹的雪花,美得让她永远都不愿醒来。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睡。因为,若是她醒来,发现这一切都不是噩梦,那……或许她就真的就永远也没办法见到师父了。
——不能!她绝对不能睡!
苏小曼突然醒了过来。挣扎着从黄承安怀里爬了起来,接着马上步履不稳地往前跑。
宝瓶不明其意地看着苏小曼跌跌撞撞地身影,扭头对着黄承安问道,“主子,小曼姑娘这是……”
“别问那么多,跟着!”黄承安丢下这么一句,便驱身赶上苏小曼,不搀扶也不超前,只是静静地跟在她身后。在她跌倒时。给她一个重新站立的力量;在她哭泣时,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在她想独自坚强时,给她一个最刚好的距离。
只是,看着她孤寂柔弱的身影。黄承安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疼得不知该如何呼吸。而他此时,他能做些什么了?就只能静静地跟在她身后,给她掩饰脆弱的空间,给她想要的独自坚强或是假装从未见到过她抹去的那些泪水。
于是,苏小曼一人在前,身后紧随地是黄承安,在后面跟着的是宝瓶与苏小曼的小师弟平津。一行人浩浩荡荡带着不同的神色来到了一个房门前。
屋里,有很多人,站着地。坐着的,年轻的,年老的,她所熟悉的,她所陌生的。房间里很安静,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射在了苏小曼的身上,像是约定好了似的都不言语。
直到。苏小曼听见有人唤她,“小曼,你回来了。”
苏小曼愣愣地转过头去,眼眸中晦暗地不容一丝光彩,就连语调也带上了一份死沉,“大师兄,二师兄,我想见师父。”
沈平钰试想过苏小曼的哭闹——她会拉扯着问他,师父是不是逗她玩的;她会握起粉拳。雨点般打落在他地胸膛,责怪他没照顾好师父;她会哭得唏哩哗啦,眼泪鼻涕一把一把抹在他的衣服上;她会……可是,他的一切想象都没有发生。如今,她就那样安静地站在他面前,不哭,也不闹,不骂他,也不打他。可这样的苏小曼,却让他更是心痛。这一刻,站在他面前的苏小曼就像是一个失了灵魂地布偶,眼神空洞,目光呆滞,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就如带了一副僵硬的面具,始终不让人看到她真正的表情。
沈平钰原本是一个感情淡漠,喜怒不表地人,他对谁似乎都是淡淡的,就连当年成年礼在众人面前被苏小曼捉弄,他也是泰然处之,将怒容掩盖在冷漠之下。这是第一次,看着木然的苏小曼,他突然变得有些无措。第一次,他失了方寸,原本那些自责的话语,那些安慰的遣词,那些青涩的疼惜统统卡在了喉间,站立半饷,对视间,却连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见沈平钰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静,秦平真走上前去,拉起苏小曼略显苍然的右手,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羽毛滑过云彩,怕惊醒了云彩中最美的梦。他说:“小曼,跟我来,我带你去见师父。”
屋子的内间有着极简的摆设,周墙横竖挂着几幅大图幅字画,这些字画虽非大家手笔,但也内涵神韵,极具鉴赏价值。再过去的窗户边有一张绣制书桌,上面笔墨纸砚四宝皆
列其后的是一个大书柜,上面摆置的书籍数量,让黄疑苏小曼的师父到底是文人还是习武人。整而观之,这个房间简而不陋,悬着佩剑,却又有几分文人的雅气,刚柔相融,却显一种别致的味道。若不是气氛不对,黄承安真想拉着苏小曼就这个问题展开一次有深度有涵养的对话。
但目光一触及到那张青帘木床,整个气氛便沉下去了,灰蒙蒙中弥漫了一股道不明的气息,压抑着心口的起伏。
“师父。”苏小曼慢慢走近那张木床,轻轻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