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房待两到四个同性,那一次试药,凌晨时她出现了不良反应,无法控制地小便失禁。加上胃被那一段时间有上顿没下顿的不规律进食折腾出了问题,被药品强烈刺激之后,胃剧烈痉挛。
房里还有一个女性在场,手足无措也不知该不该帮她叫人。她说不出话,捂着痛到令人出冷汗的胃窝在床角,身上穿的牛仔裤和床上棉统统都被失禁流出的小便浸湿了一大块。
程隐和他形容过,那是一种,像个低等生物一般毫无尊严的感觉。
再后来,她痛昏被送去医院,胃出血急救。拿到的试药金额才过手不到一会儿,马上又交了药费。她是外国人没有医保,后续支付不起费用,胃出血症状一停只能立即离开医院。
提起这件事时她已经是容辛的助手,容辛问过她,办法有很多,为什么她不选好走的那些。她没说,后来他才知道,她选难走的路是因为她躲在太阳底下,不愿被刺眼亮光发现。
容辛被勾起了无限好奇,他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旧事,能令她哪怕连命都豁出去,也要与之撇清关系。
一天一天的相处,时间越久,她肯说的越多,他知道了一点,知道了很多,最后知道了全部。
从此,如鲠在喉。
程隐这个人,心里装了太多东西,又决绝得过头,因为自责觉得自己会连累秦皎,就能毫不犹豫放下多年感情和她断了联系,因为想和沈家撇清关系,就能忍住异国他乡的种种境遇咬牙撑下去。
不得不说,她真的够狠。狠得让旁人都替她难受,替她心颤。
容辛说了这么多,端起杯子喝了口已凉的茶。
方才听到的内容,令沈晏清眸色变了好几回。他没说一句话,握在膝头的手,手背爆出了青筋。
“她回来是为了什么?”好久,他才艰难问出声。
容辛轻笑,“想知道你得问阿隐,如果她愿意告诉你的话。”他的表情和沈晏清的脸色正好相反,轻松得有些可恨,他道,“她不想说,那这就是我和她的事——我们的事。”
他故意咬重字音,“我们”两个字,如同一柄重锤砸在沈晏清心上,听起来万分迫人。
。
秦皎和程隐难得约了一次不算下午茶的下午茶,地点在程隐的公寓。
丧礼结束许久,秦皎已经正常恢复工作,生活回到正轨,前两天还代表公司去参加了一次饭局。
程隐怕她给自己太大压力,毕竟她父亲刚走不久,她倒是很平静,说没有压力,只是停了一下,忽然道:“我想辞职。”
程隐拈着点心一愣,“为什么?好端端的干吗想辞职?”
从未听过她对工作有什么不满,这个想法实在突然。
秦皎说:“没有,和好不好无关,我只是是想做点别的事。”她道,“我想自己开公司。”
“开公司?”
“是。我刚入这一行的时候就想,希望有一天能自己开公司,自己做主。”秦皎说,这么多年,她觉得时机成熟了。
程隐问:“那资金……”
“这些年我自己攒了一些,还有你给的那张卡里的钱,注册够了,起步运转也够了。”
程隐听到她不见外愿意用自己给的钱,心里高兴,“只要你开心,想去做,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喝了口热水又说,“不够的话我把另一辆车也卖了。”
秦皎失笑:“得了吧,沈晏清巴巴的上赶着送两辆车,到你手里留都留不住,你好歹多捂一会儿。”
她们聊了几句,小杨钢被作业难住,拿着练习册从房里跑出来问作业怎么做。程隐耐心教他,他伏在茶几上一字一字写完,转身小跑回房继续做作业。
秦皎问:“这孩子挺乖的,他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程隐说:“归宿暂且不提,当务之急是他的病。”
和医生约见面的日子还没到,一切要听医生说了才知道。
见她神色不轻松,秦皎没再往下说。
在程隐公寓待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沈晏清来了电话。程隐和沈晏清答应了小杨钢,要带他去游乐园玩。秦皎本来想走,被程隐一道拉着。
三人乘电梯到地下车库一看,来的不止沈晏清,还有段则轩。
段则轩成了开车的,咬着烟坐在驾驶座里侧目看来,沈晏清在车门边站着。
小杨钢和秦皎先上车,跟在后头的程隐脚下不稳,没注意绊了绊。
沈晏清扶住她。
程隐刚要说谢谢,他一伸臂把她往怀里带,手稍稍揽上她的腰,她被迫贴在他胸膛前。
他这动作,还有他盯着她看的眼神,紧凝而奇怪。
程隐不禁皱眉:“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