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请来帮忙的秦家亲戚大婶在厨房准备晚餐。
斜阳昏黄,夹着不知名昆虫的鸣声,一切都似笼着一层薄纱。
一天差不多要结束时,门外忽然有人进来。
是个送快递的小哥,抱着一大捧白色的花。
“请问秦皎小姐在吗?”
程隐和秦皎一同看去,秦皎应了声:“我是。”
快递小哥过来,把花递给秦皎,扯下单子,“这是客人定的花,让我们六点之前送到,您收好。”
“谁送的?”秦皎问。
以为是秦家哪个没到场的亲戚定的话,不想,快递小哥道:“是一位姓舒的先生。”
抱着花的秦皎僵了一瞬。
快递小哥完成工作转身就走,程隐脸色沉下来,旁边秦皎满面发白,没好到哪里去。
气氛凝滞。
下一秒,程隐从秦皎手里夺过花束,往地上一摔。
没说一句话一个字,她咬着牙上去,用脚重重地踩,一下一下狠狠将那白色的花瓣碾碎。
沈晏清见势,过来揽住她。
她狠狠踩,狠狠踩,被他圈在怀里,仍不停,气得身子都发颤。
“程隐!”
沈晏清抱着她。
“程隐,程隐……”
他一声声叫她。
好半晌,她才停下,深深吸气,抬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
沈晏清抱紧她,“冷静一点。”
程隐握紧拳头,僵直身子,突然抬腿踢他。
一下又一下踹在沈晏清腿上,他不动,生生受着,抱得更紧,揽着她丝毫不放松。
程隐踢他,打他,半分钟或者更久的时间,最后才慢慢颓然停下。
她怅然叹气,气息滚烫,烧得喉管都疼。
沈晏清将她摁进怀里。
脸颊贴着他胸膛的衣物,她闭眼,眉间紧拧。
脚下是被踩得稀烂的花,耳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他的。
不敢去看秦皎,也没了推开沈晏清的力气。
四下安静。
门口忽然响起脚步声。
“晏清……?”
男声响起的刹那,程隐身体一僵,从沈晏清怀里抬起头朝门口看去,脸色瞬间暗到谷底。
“你来干什么?!”
“我来……”视线触及她脚下被踩碎的花,舒哲脸沉了沉。
程隐挣开沈晏清,转身看向舒哲,眼里冷凝,“这里不欢迎你,麻烦你快点滚。”
舒哲皱眉,面色变了几变,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我来吊唁,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皎在台阶上站着,身侧的手微微发颤。
程隐没有回头看,但她知道,也能猜得到秦皎此刻看到他,会有多厌恶痛恨。
“快点滚——”
除了这三个字,她不想和舒哲浪费口舌。
舒哲冷冷看着程隐。
见他不动,程隐一个箭步走到墙边,拿起换下的香灰罐,一个扬手冲舒哲一泼,满满一罐灰全洒在了舒哲脸上。
舒哲猝不及防被撒了一头,眼闭了又睁,盯着满头灰,脸色阴沉下来,“你——”
他抬手朝程隐脸上扇去。
还好沈晏清反应够快,上前挡了这一下,紧紧捏着舒哲手腕。
舒哲用力,抵不过沈晏清的手劲,动弹不得。
“过分也要有个程度。”沈晏清冷脸道。
“我?”舒哲不妨被他当面下脸,气得脸发青,“你看清楚了没,我是来吊唁的,程隐先动的手!”
沈晏清没理会他这句。
说破天去,造成这一切的人都是他,是他亏欠秦皎,即使他做再多去补救,秦皎也有决定是否接受的权利。
更何况他什么都没做,甚至没有向秦皎表达过一分歉意。
地上那一束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包括他。
沈晏清松手一推,舒哲往后退了两步。
舒哲眼都气红了,脸色糟糕得无法形容。
他听了舒窈的话想着缓和一下和沈晏清近来越发紧张的关系,特意来这一趟,迎头却被两次打脸。
程隐就罢了,连沈晏清也和她一个鼻孔里出气。
“沈晏清,你真的变了很多。”舒哲冷笑。
被点名的沈晏清眼里淡薄一片,“我没变,是你从来没搞清楚。”
他微垂眼睑,睇着面前比自己稍矮的人,道:“舒哲,你这是在逼我把事情做绝。”
僵持几秒,舒哲嗤笑一声,“好,沈晏清,你好得很!”
一脚踢了旁边的矮凳。
他沉着脸,转身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