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又想起晨间她就披了一件纱衣靠在卓远怀里,头也靠在他肩上……那他应当能见到的都见到了,她靠在他身上,他一手揽着她,不让旁人看到她的脸,但也让她紧紧贴在他身前……
他只是从头到尾都没说,而且,眼神也没有乱放,让她难堪。
想起今日从极致害怕慌乱,到发现近处的人是卓远时,忽得鼻尖一红,就要哭出来,到最后他扯她到怀中,几次同她温声笃定说起的,别怕,有他在……
而后是让她跳下来,他接住她。
他是接住了她,也护着她,没让她伤到,但自己撞再一侧,背上和胳膊上都扎了草扎和碎石……
沈悦淡淡垂眸。
她好像有些……有那么些……莫名的,偷偷喜欢他……
***
隔壁屋内,卓远将阿四和小七安置好,便去了耳房沐浴。
晨间在温泉场里,他让沈悦跳下来的时候,他后背上是扎了不少草扎和碎石,但当时回了更衣屋换了衣裳就离开了温泉处,怕沈悦这里出问题。
后来又去了趟东驿馆,回来也只是将外袍换了。
眼下,趁着阿四和小七睡着,他才宽衣沐浴。
确实有些碎石扎到后背和肩膀处,碎石还好,有些草扎将背划破,在水里蛰得很有些疼,不过想到最后沈悦这里算是平安过去,他心中长长舒了口气。
他早前是疏忽了。
不止高升,只要是同平远王府有过节的人,许是都会把矛头放在沈悦这里。
因为于旁人而言,沈悦不是平远王府的人,却对府中的孩子来说重要,重伤沈悦,在旁人看来,不似重伤平远王府中的孩子眼中,即便发现,也不会付出太多代价,却可以报复到他和平远王府……
若是沈悦出事,他难辞其咎。
想起今日在汤泉时,沈悦靠在他怀中瑟瑟发抖,但一直听话没有动弹,事后,也听了他说的,只字未对旁人提起。
沈悦信得过他,他也要护得住她。
卓远起身,披了浴巾,擦干了头才出了耳房,却见阿四已经醒了,坐在小榻出神。
他过来取衣服,阿四正好看到他,“你背上怎么了?”
他应道,“今日晨间在温泉滑了一跤,摔倒草扎上,划破了。”
他一语带过,阿四果真没有多问。
等他穿好衣裳,从屏风后出来,阿四还坐在小榻上,应当是有话同他说。
“怎么了?”他上前。
阿四看了看他,“你今日吃阿悦的醋了。”
“……”他应道,“我没有。”
“那我怎么说明日要去太傅那里看书,你不让?”阿四反问。
“因为现在不是时候,你日后要去,我不拦你……”他刚解释到一半,阿四打断,“与其偷偷吃醋,还不如直接告诉阿悦你喜欢她。”
“……”卓远怔住。
“你有同阿悦说过,你喜欢她吗?”
卓远一时没有回过神来,摇头。
阿四叹道,“那你活该吃醋。”
“……”卓远好气好笑,但稍许,竟又发现自己语塞。
于是靠着阿四,在小榻上坐下,莫名问道,“阿悦温和文静,许黎温文尔雅,一看就是青年才俊,我看他们在一处,喜欢一起读书,也有共同话题,诶,你说,沈悦是不是喜欢许黎……”
“所以你吃醋了。”阿四一针见血。
“……”卓远无力反驳。
阿四又道,“我觉得太傅才应该吃你的醋。”
“为什么?”卓远惊愕。
阿四应道,“因为比起看书来,阿悦更喜欢我们啊!你一说小六和小八明日要回来,阿悦分明是喜欢看书的,就说她要等小六和小八,明日不去书局了;你日日都同阿悦在一处,但是如果阿悦不去书局,太傅就见不到她;而且,你说小五他们在等了,要回去了,阿悦问都没问你一声,都听你的……我看太傅的模样,才是吃醋了呢……”
卓远忽得笑了出来,仿佛早前什么阴霾啊,醋意啊都横扫了去,“诶,阿四,我发现你……”
“六叔,你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别自己拱手让人了。”阿四眨了眨眼。
“……”卓远皱了皱眉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
翌日醒来,沈悦洗漱好,正推门出屋准备去寻葱青,商量今日的观察冬日植物的活动。
推门的时候,正好遇到卓远要扣门,刚好碰到一处。
“有事找我?”沈悦问。
卓远看了看她,笑道,“走啊,出去一趟。”
出去?沈悦意外,“稍后有观察冬日植物的活动,要带孩子们一道……”
话音未落,卓远笑道,“今日小六和小八回来,我们两人去接。”
听到小六和小八,沈悦倒是微微顿了顿,迟疑到,“我也去吗?”
她想的是在西驿馆等他们回来,顺便看着旁的孩子。
卓远握拳轻咳一声,“自然,第一印象很重要,单独见面,日后更好和他们相处,对不对?”
沈悦尚在思索,卓远就牵了她出屋。
沈悦错愕。
***
临近城门口,马车缓缓停下,沈悦才想起问道,“小六和小八是晨间就到吗?”
卓远摇头,“我也不知道,早些到,早些等呗,若是到早了,他们人还没来,我们还可以……一起说说话,散散步……”
卓远言罢,笑着看她,“或者你想干什么都可以!”
沈悦看他。
他亦凑近,温声道,“阿悦,其实……”
话音未落,卓夜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王爷,六小姐和八公子的马车到了!”
卓远:“……”
听到小六和小八到了,沈悦眸间一亮,伸手撩起马车上的帘栊,果真见到对面马车上,侍卫置好脚蹬,帘栊撩起,胖呼呼的小八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