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笑道,“没事,我也是不想让舅母难做。”
戚树忽然便笑了,“我也是。”
“你怎么看出来的?”戚树问。
沈悦轻声道,“其实,不难看出来。”
戚树又忍不住笑起来。
两人似是熟络些了,而听到两人的笑声,戚夫人和庄氏都转头,戚夫人似是尤其高兴。
戚树歉意,“我是在京中读了几年书,也连着考了几年,都没考上,姑母早几日带我来求签,签文上说先成家再立业,姑母便信了,又找人算过,说要找京中来的姑娘,又合了岁数,正好听说梁师爷的外甥女从京中回单城了……”
原来如此,沈悦笑了笑,“那你还考吗?”
戚树又道,“考,怎么不考,我就是爱读书,觉得该读书的时候就应当专心读书。放心吧,今日应付完姑母,日后就不会见面了。”
沈悦也笑开,“好。”
听着两人说笑,戚夫人心中越发高兴起来,庄氏却愣了愣。
……
回单城的马车上,庄氏问道,“怎么样?”
沈悦没听明白。
庄氏轻声,“舅母是问戚夫人的侄子,戚树。你舅舅在城守手下做事,又是戚夫人主动提的,舅母早前也打听过了,那孩子人品好,家门也登对,你两人看着倒是也般配。对方虽说是读书人,又不像手无缚鸡之力的,舅母知晓你不急,只是正好觉得合适。舅母看你今日同他聊得正好,你若是喜欢……”
沈悦笑道,“不喜欢。”
庄氏叹气,“阿悦,你老实同舅母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沈悦愣住,“……没有。”
庄氏摇头,“你以前是斩钉截铁,现在明显犹豫了,你虽然不是舅母看着长大的,但这两年一直都在舅母身边,舅母还能不知道?”
沈悦心头一紧,就听庄氏道,“是不是平远王府的人?”
沈悦顿住。
庄氏语重心长,“你同舅母说,是不是平远王府的二公子,卓新?”
原本有为是想修书给霍明打听的,但书信一来二回时间长,昨日有为又忽然想起,可以找驿馆的人打听打听,便正好听说,见二公子同沈姑娘在一处有说笑,似是关系也好,而二公子的年纪又和沈悦相仿,所以庄氏才问起。
沈悦原本紧张的心情,忽得笑出来,“卓新?!”
庄氏顿住。
沈悦实在忍不住笑,“他就是一个小孩子。”
沈悦的表情半分掺假都没有,庄氏舒了口气,“那就好,平远王府这样的高门邸户,我们不攀附,我们家阿悦值得更好的。”
沈悦笑笑。
许是这一路折腾,困了,不多时,庄氏就靠在马车一角睡了。
沈悦托腮看着窗外,莫名想起前日他吻上她侧颊……
沈悦微微敛目。
……
又过一日,沈悦扯了旧历,才见到了腊月二十二。
单城不大,师爷的位置便很重要,自今日起,便有不少城中的官宦家眷登门拜谒。
也带了小孩子来。
宝宝不大,也就两岁模样,摔倒了在地上哭,沈悦上前扶起,一面替她拍拍身上的浮灰,一面温柔安慰。
孩子很快不哭了。
沈悦陪着她玩了好一会儿的游戏。
宝贝很喜欢,也一直在笑,临到离开的时候,还不怎么愿意走。
沈悦同她挥手,“再见!”
宝贝同母亲说,“明日还可以来这里吗?”
沈悦笑笑。
转身时,却见舅舅从方才起,就一直在看她。
“舅舅?”沈悦意外。
梁有为上前,“正好想去给你舅母买些东西,你有时间吗?陪舅舅一起去。”
“好啊。”沈悦应声。
***
“舅舅对舅母真好,年关还背着舅母,偷偷准备礼物,给舅母惊喜。”沈悦笑道。
梁有为同沈悦并肩踱步,也笑道,“你舅母操劳一年,我需记着她。”
沈悦啧啧叹道,“舅母一定很开心。”
梁有为低眉笑了笑,又转眸看她,“阿悦,你有心事。”
他忽然换了话题,沈悦有些懵。
梁有为也不隐瞒,“你今日一直心不在焉,今日看孩童的模样,舅舅想,你是不是很挂念王府的那群孩子?”
梁有为忽然说中,沈悦眸间微微滞了滞,似是这两日以来心中一直恍惚的,才找到出口,“我是有些不习惯,其实早前以为平远王不会回京,所以答应了他们一道过年,临走前,几个孩子都哭了很久。王府的这几个孩子,从小没有爹娘,性格各有各的敏感,所以需要人特别照顾……”
沈悦没忍住,说了不少担心。
梁有为脚下驻足,认真道,“阿悦,舅舅一直在想,你这两日一直心不在焉,想的都是王府中孩子的事,若是他们本来就需要照顾,你在这里担心,也未必就能过得好年。”
“舅舅?”沈悦愣住。
梁有为笑了笑,“阿悦,其实一家人在一处,并不是需要每一年的年关都要在一起,你也说了,你放心不下王府的几个孩子,眼下,他们才是最需要照顾的。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也有应当做的事,这是好事,舅舅在年关也需要轮值,是因为府衙需要舅舅,但眼下,你应当能判断,谁更需要你。”
沈悦语塞。
梁有为拍了怕她的肩膀,轻声叹道,“阿悦,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并不容易,但更不容易的是坚持,舅舅眼中的阿悦,会做自己觉得应当做的事……”
沈悦眼眶微红,“舅舅……”
梁有为道,“明日有府衙的人从单城去栩城,一道走安全。平远王府这么多孩子在,走不快,明日出发,过几日就能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