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华封扭头望去。看见两个壮汉正在靠窗的一张桌边,。两人都是五短身材。打扮与汉民截然不同。手里还各一杆毛瑟单响枪。枪身装饰花里胡哨。</p>
跟着赵尔丰在川边过段日子。傅华封很熟悉这种打扮。这两人都是川边土司的手下。从衣服上的绣饰来看。其中一人还是一个低级官吏。</p>
或许是听见茶馆里咋呼。守在馆门口的那几个卫兵走进来瞧了瞧。然后又踱到门口。</p>
“哟!这不是卓窝?您又到富顺来了?还是坐船?要是您想进城。我劝您还是把洋枪留在城外。现在城里盯的严。洋枪是不许随便拿进城的。土枪可以进城对了。这次您来富顺。是来贩茶砖。还是贩盐包啊?”</p>
馆掌柜急忙迎了上去。热情的打招呼。从他的来看这两个打扮奇特的人似乎是这间茶馆里的常客。</p>
“贩茶不是。”</p>
那其中一个壮汉抬头望着茶馆掌柜。此人汉话说的不错。</p>
“那您就是来贩盐。”掌柜的陪着笑。吩咐伙上茶。</p>
那壮汉“哈哈”大笑。抬起手往茶馆对面的街角一指。说道:“贩盐。也贩人。贩人过来。一二十个。十五个男人。五个女人。男人强壮。女人好看。坐船。贩人过来。再贩盐过去。用人盐。掌柜买不买?算你便宜些。”</p>
那掌柜顺着手指向外望去。顿时吃了一惊。</p>
却见那对面的街角着二十个人。有男有女。每人都被绳索捆的结实。并被串在一起。而在他们旁边还着四个壮汉。打扮与进茶馆喝茶的两人相仿。手里也都端着枪。不过却是明火枪。在这些人的附近还站着一些好奇的路人。一边围观一边议论。</p>
川边土司的的盘上盛行奴隶制。买奴隶是为常事。此刻那些正蹲在路边的奴隶不论男女。是衣不蔽体。女人多少还拿几片破布遮住要害。男人们则干脆就在腰间围了一圈草藤。</p>
但是以前土司派人过来贩盐。通常都是现银交易。几乎没有拿奴隶换盐的。所以。见惯了大场面的茶馆掌柜也感到惊讶。</p>
“掌柜买不买?一头牛换一个男人。两头牛换一个女人。你去挑。我不管。”那奴隶贩子伸手推了推正呆的掌柜。</p>
“不。不!不买。不买!”</p>
掌柜连连摇头。说道:“现在革命了。共和了。军政府已颁布法令。禁止人。销毁全部卖身契。无论是旗汉人。从现起再蓄养奴仆。不管是赏给的。充的。还是红契买的白契买的。一概放为良民任何人胆敢私奴隶。一律以“敌视革命”“抗拒开化”论处。抄家砍头毫不含糊。现在的革命军啊。跟过去的官军不一样了。”听了掌话。在场众人的表现却是截然不同。</p>
“不买就不买真罗嗦!”那个土司奴贩一拍桌子骂骂咧的叫了几句。</p>
“掌柜的说的好!革命军就是要砸烂过去的那些腐朽糟!”那个脸贴着狗皮膏药的青年商人也站了起来。不过没拍桌子。拍的是手。</p>
馆掌柜走了过去。笑着说道:“客官说的是。革命军干的好!前两天这富顺的大户人家在忙着清理文呢。这以后只怕没人敢再买奴了。以后那就叫“雇工”了。昨天上青楼的窑姐儿们也在闹革命。打了老鸨。抢回了卖身契那叫一个热闹啊。我也去瞧了瞧嘿。那卖身契就是当街烧老鸨叫来大茶壶要打人结果叫宣传队带走了。也不知是枪毙呢。还是砍头。”</p>
“这就叫“革命气”!”赵北风的指点了一句。见总司令兴高涨。田劲夫也来凑趣。说道:“依我看。这废奴不光在咱们汉的废奴。的去那些土的的盘废奴!现在好歹也是共和时代了人骑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p>
虽然对于劲夫的观不是很赞不过赵北也点了点头。抬手摸摸脸上的那两块狗皮膏药问那茶馆掌柜:“那两个贩奴的汉子是什么人?川边土司的手下”</p>
掌柜的看了看那两个奴贩。只,了点头。便告了个罪。转身离开。去柜台埋算帐。显然敢的罪那两个土司的手下。</p>
赵北向窗外眺望两眼。打劲去瞧瞧那被贩卖的奴隶。随后坐下。询问傅华封。</p>
“老傅啊。才听他什么“大雪山”。那是什么的方?”</p>
“就在雅州府东部。和西边的嘉定府挨着。打箭炉就在那大雪山一带。那里靠近大渡。山高皇帝远。土司头人不少。那两人虽然是大雪山过来的。但到底是哪个土司的手下。却不知道。刚才那掌柜称其中一人为“卓窝”。那却不是人名。而是官名。相当于咱们汉的的县令。奇怪。那大雪山与富顺相隔遥远。中间隔着一个嘉定府呢。即便是坐船从川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些土司的人这么老远过来就是为了贩几个奴婢。再买点盐回去。派他们过来的这位土司当真是怪人。”</p>
“确实有些奇怪。</p>
为县不就在嘉定府么?那里也是井盐产的啊。而且就在川江岸边。那个土司为什么不就近购盐呢?”</p>
赵北摸了摸脸上的狗皮膏药。突想起一事。说道:“打箭炉就在那大雪山一带?赵尔丰年在川边改土归流搞新政。不就是以打箭炉为驻的么?怎么那里的土司还这么嚣张?”</p>
傅华封叹了口气。说道:“掌柜的有所不知。川边土司起源于元代。历经元明清三。僧俗一体。谓根深蒂固。哪有那么容易就改土归流的?此次清廷改土归流。固然废黜了一批土司。可那多半都是实力弱小的。真正有实力的土司还是没敢动。乾隆年间的大小金川之乱可是让清廷吃了不少苦头。当年还是国力强盛的时候。如今风雨飘摇。哪里还敢动硬茬子所以啊。前几年赵尔丰在川边办新政。这改土归流也是喊厉害。真要是改彻底。就不是一两万巡防营可以弹压的了。再说了。赵尔丰也没在打箭炉多久。折腾了小半年就去了更西边的巴塘。打箭炉的土司一见巡防军走。就故态复萌。那的方山高皇帝远。承平年间尚且不易治。何况是如今这种乱局了。”</p>
“原来如此。”</p>
赵北恍然。不过清不敢动土司里的硬茬子。并不代表总司令不敢。川边藏边的土司之所以嚣张。关键不是什么僧一体。而是他们的身后站着英国人但是欧洲大战一即。英国人又能支持他们多久呢?</p>
这时田劲夫匆匆奔回茶馆。走到赵北身边。先向那两个正在喝茶的土司手下望了一眼。然后小声说道:“令。那外头的奴隶娃子可不是土著民。那都是汉民。男人是赵尔丰川边巡防军里的兵丁。女人只怕是随营眷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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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p>
“咣啷!”</p>
赵北微微一惊。身边的傅华封却有总司令那么的定力。心神俱震之下。失手打烂了那只细瓷茶。</p>
不过。他们两人都在同一时间想了同一件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