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陈念没有说话,手指习惯性地在茶杯口边摩挲,漫不经心地划着圈,看不出喜怒。半晌,才悠悠开口:“商人本性,有利可图。”
“莫非大伯觉得清儿一介女流也能奇货可居?”沐清淡笑,这理由听起来似乎太牵强。放眼望去,这封建社会,男女不平等,一家之主会看重一个侄女,而放弃自己的儿子?即便自己的儿子无心商途。
“这么说也可!”
沐清没想到陈念没有反驳,倒是堵得她不知下面该说什么。
“人常说富不过三代,我只不过想陈家富贵多几年……放眼望去,这家中也只有你适合。”陈念起身,缓步走到书案前坐下。
“论年纪,清儿尚有,论才干,二哥、大哥哪个不比清儿强。清儿又是女子,做事难免有避忌。况且大伯正值壮年,后面还有弟弟会出生,何须如此心急?再说,如今已然分家,大伯有心,怕也不好与大翁翁和二伯交待……”沐清虽然嘴上笑应着,可心里暗想,这算什么事?陈念的动机尚且不论,惹麻烦上身可不是她的作风。她躲还不成?!
“清儿不必推拒,大伯也不是拘泥凡俗之人。”
“哎!还请大伯明示,要清儿做些什么?清儿知道,大伯说这些也许会是您选中清儿的原因之一,但并非真正原因。”沐清知道这不是真正原因,便不想再兜圈子。
陈念沉默了,侧头看向窗外,凝视了一刻,又回头看向沐清:“平日里见你喜欢与钱为伍,还以为你愿意将生意做得更大,赚更多的钱……”
如水的声音,沙哑低沉,唇角淡如轻烟的那抹笑意一瞬便消失在空中。
沐清一愣,虽然理由牵强了些,但她爱钱也是事实。不过话说回来,钱谁不爱呢?但也有个爱法。她马上抬头笑眯眯地说道:“大伯,清儿承认自己喜欢钱,前提那是自己赚的,心安。拿别人的,而且还又不少人虎视眈眈,清儿怕会睡不安稳。”
“哈哈——如此说来,倒是大伯多事了。” 陈念柔缓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宠溺。
“哪能呢,大伯能看重清儿,是清儿的福气。呵呵!只是清儿力有不逮,所以要辜负大伯一番好意了。”
气氛似乎轻松了下来。
“罢了,既如此,那过些日子再说……等铺面定下来,我再找你。”
“可是……”都已经推了,怎么还提这事。要开,也不能与大房的人掺和了。
沐清如是想,便要开口,可被陈念抢先拦了话头:“四娘那里离不了你,你快些回去吧。”
沐清只好起身告辞,临走时,陈念给了她一枚田黄石印章,说是名家所刻。陈念盛意拳拳,沐清不好婉拒,没细看,直接收好了印章回自家院子。
……
走出大门,沐清才拿出那枚田黄石印章看了又看,上面刻着“念清”二字。
合着上面还有一字取自她的名,可另一字却与大伯同名,沐清心上一堵,不该收的。端看印章,润泽,表面光滑,应该是有人长期使用所致,看印泥,怕是有些年头的东西。可上面的字却不知是何含义?是巧合,还是别有用意。
兀自发呆时,有人近前也没注意。
“哟,这不是四爷家的清丫头吗?怎么,刚才大爷屋里出来?”
沐清抬眼一看,是四哥陈行的妾室金粟,她原是周氏许给陈行的通房,跟着去了几年蜀地,周氏念她服侍得周到,等陈行回了杭州,便抬了做妾。
这会,金粟正端着红木漆盘站在自己面前,木盘上放着一碗盏,里面不知盛着什么汤。
“金姨娘。”沐清打了声招呼,眼睛往她手里的碗盏看了看,“姨娘正忙,清儿就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