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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关峰一角。
一处极为整洁的屋房内。
三个人正围在桌边,其中两个年纪较小的少年正奋笔疾书。
背影看来十分好学上进。
半晌后,安爻拿着写满字的纸,喊道:“我写完了!”
何凉凉却愁眉苦脸,“这廉耻的标题太难了,我想半天只写出一小段。”
后天老道长又要举行笔试,考的一样是《仙门中人之忠孝廉耻信义》里头的内容。在这之前已经考过数十回,一路从盛夏到初冬,那本半掌厚的书册就这样被读完了大半。
自从上回听了安赐浅显易懂的讲课,之后每回一到考试,两个小少前便会鱼前几天,自动自发的到安赐房里报到。
桌边。
安赐接过两人的纸张一看。
安爻的那张还算有精准抓对主题,可另一张,却明显文不对题。
他将何凉凉的纸递回去,道:“廉耻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人要有羞耻心,你往这方向写写看。”
何凉凉道:“可我想不出生活里有什么地方能举例呀!”
安爻立即说道:“譬如不要把书本拿去木柜前垫脚,考试考差了,却找借口说是书不见了,所以没法儿读。这就是羞耻心!”
何凉凉恍然大悟道:“我懂了,那你平常满多事情都能写上去的!”
安爻顿时来气:“你的才该写上去!”
安赐对着他俩说:“刚才安爻举的例子能写,知雪自己也想一个吧。”
何凉凉用鼻尖顶着墨笔尾端,陷入沉思状。
当天傍晚,终于在日落之前,将那张白纸给写满。
三人便起身,往峰上的食堂步去。
一路上,安爻使劲儿的拉直手臂,连续伸了好几个懒腰,一脸涣散。
忽地一阵凉风吹过峰上,何凉凉不禁打了个哆嗦,身侧的安赐立即停下步伐,转过身,直接替他把衣襟拉高,将露在风中的脖颈用衣袍覆住。
何凉凉见对方因替他拉衣,故脸面微微低下,便说道:“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安赐:“我没有特别注意。”
何凉凉,“可我之前还勉强能到你肩膀,现在居然连肩膀都构不上了!”
稚气的声嗓里带着一丝丝沮丧。
安赐不禁浅弯起唇,摸了下他头:“你年纪小我几岁,还未到长身量的时期,以后会长高的。”
何凉凉忧心忡忡:“万一我一辈子就是这么矮呢?”
这问题十分重要!他得先担心起来放。
安赐唇边笑意又更扩展了些:“不会,你放心。”
安爻听见他俩的对话,忍不住说道:“我也时常担心我的身高,还曾做过恶梦,梦见我十来岁的时候,拿木柜上头的东西,还是得用那本忠孝廉耻的书垫脚。”
语气跟何凉凉相同,很是忧愁!
何凉凉听他又提垫脚一事,原本担忧的情绪立即飞光,捧腹大笑。
安爻瞪了他一眼,随后又陷入纠结。
身高是一回事,可他不想一辈子都得携着那本书!
在何凉凉的笑声中,三人也到达食堂。
领过饭碗,待里头添满菜色后,即选了张空桌坐下。
安赐见何凉凉愈吃愈皱眉,吃到后来已是瞪着那木碗,便说道:“你不是想长高吗,里头的菜就得吃光,营养均衡才有办法。”
何凉凉这才持续张嘴,咽下铺满白饭的深绿菜叶。
安爻早已将绿菜吃了大半,正在吃另一个小碗里头的红烧炖肉。
何凉凉努力地吃了不少,整张脸蛋如苦瓜般。
直到用膳结束,跨出食堂之际,嘴里的菜味都消不下去。
安赐便从身侧唤住他。
何凉凉苦着脸,说道:“怎么了?”
对方朝他伸出胳膊,道:“你把手伸过来。”
何凉凉将掌心伸出,随即上头便被放了一小袋东西,包着一层薄薄的纸。
他满脸好奇地将纸包打开。
两颗金黄色的糖球,刹那间显露在眼前。
何凉凉欣喜道:“是糖球!我最喜欢了!”
安赐:“先吃一颗吧。”
何凉凉:“你特别带出来的吗?”
安赐应首,简单说道:“这阵子你吃菜速度愈来愈慢。”
明显是挑食。
何凉凉有些不好意思,道:“最近食堂的菜全都是深绿色那种,我不喜欢。”
话落之后,他赶紧用手指捏住其中一颗,送入口中。
甜腻的滋味顿时在嘴里散开,直接将菜叶的苦味给压了下去。
何凉凉的表情也不再发苦,一面绽笑,却因含着糖球,脸颊发鼓。
这时安爻正好从食堂走出,他方才一吃完晚膳,便被上次玩猜拳的弟子叫住,随即改到另一桌去,继续挑战猜拳。
他见何凉凉笑的一脸发蠢,忍不住惊道:“你是不是下午写东西写到脑袋坏了!”
何凉凉这回却一点都不生气,回道:“再两天便考完试了,我自然开心。”
安爻一头雾水,便耸耸肩,将猜拳又赢来的几颗玻璃珠放入衣襟。
三个人乘着初冬的凉风,一路散步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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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峰上子弟全数聚于大厅堂内,对着白纸埋头奋写。
一个时辰后,卷子即被收回。
安爻兴高采烈地走出厅堂,见何凉凉表情并无欣喜,便觉得奇怪,一般这时候何凉凉都和他差不多,从笔试中解脱,蹦蹦跳跳的出来。此刻怎么会一脸无表情地站在那不动。
他便快步走去,正要发问之际,顺着何凉凉视线看去,发现十几尺外的大树下,安赐正站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