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英威从进入碧海潮生酒店后,就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床头柜上还剩着一张咸菜饼,他没吃饱,却没有什么胃口。那一张凉透的咸菜饼,表面泛着一层油腻,如果趁着热乎的时候吃,这饼还是很香的。或许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但凡有吃的,他总会留下一些,给总吃不够的朱爱花。
可是现在朱爱花没了,惨死在那间恶臭的厕所间里,她生前可是个爱干净的人,可死的时候,身上染红了血。
要说他刘英威是个没骨气的男人,瞧上的是朱爱花的钱财,他也认了。可他毕竟是个男人,虽说朱爱花平时爱闹脾气,对他也会打骂,可大多时候,这个暗地里总被人嘲笑的女人,对他还是很好的。朱爱花会把好东西留给他,给他买贵的衣服鞋子,带她去高级场所,带他旅游,这难道还不够吗?
相比那些离开他时还要嘲笑侮辱他的女人,朱爱花尽管对他严厉,可从未真正想要伤害他。她只是有自己的小任性罢了,他刘英威并不是一个能力出众的男人,而朱爱花打心里希望这个男人有一天能挺直腰板,能真正有出息。
这些东西,外人不会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原本一年前,朱爱花已经答应出钱帮他开一家大店,等稳定下来后,他们会结婚。刘英威并不介意平时她发发小脾气,甚至对自己拳脚相加,因为事后,朱爱花总会想尽办法让自己开心。
谁说他只是看中她的钱,谁说他刘英威只是个吃软饭的废物。如果能有机会,他也会好好奋斗,给自己和朱爱花,一个美好的未来。
只不过这一切,都在那一夜过后支离破碎,甚至刘英威现在觉得活着一点希望也没有。能逃出宁县,能到达东海群岛营地又怎样?做一个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的游魂野鬼?
刘英威心如死灰,却不敢真的去死,好死不如赖活着。
每天脑袋里混乱成麻,他不想和人说话,不想做事,就这样躺着没人打扰,还能好过一点。将枕头蒙在脸上,强逼着自己入睡,这还不如直接关掉房内的所有灯光。可他不敢,生怕这些灯关掉后就再也无法打开,重新堕入黑暗。
刘英威正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突然感觉脸上的枕头沉重起来,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他以为是自己迷糊生出的错觉,但是那股沉重的压迫感十分清晰,这才手舞足蹈的反抗,试图去掀掉面上的枕头。
他试图去扯掉枕头,脑袋缺氧的状态下,竟使不出力气。那人直接坐在他的腿上,用膝盖抵住刘英威的右手,不管他怎么反抗抓挠,始终不动分毫。
好在酒店的枕头是鹅毛枕,间隙较大,没有在短时间内把刘英威捂死。他放松了身体,不再去反抗,暗地里偷偷的呼吸稀薄的空气。等脸上的枕头和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稍微松弛,刘英威猛的使出全身力气,把枕头连同那个人掀翻在一旁。
“是你!竟然是你!”刘英威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冷笑之人,然后低头才看见自己的胸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插了一根黑漆漆的圆形金属管子。
鲜红的血液,如倾倒的红酒瓶,随着心跳一涌一涌的往外冒,顿时半张床都变得殷红。
刘英威满脸怨毒,恨不得扑上去撕咬眼前这个杀人凶手,可随着生命流逝,他竟什么都做不了。而那个狞笑不止的杀人凶手,兴奋饥渴的样子如同变态,不等刘英威发出半个声音,猛的扑了上来。
房间内台灯光照侧影,墙壁上映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夹住人头,高高举起手中利刃。
刘英威的尸体没多久就被人发现,当晚巡夜的人见他房门没关,就试着推了一下。房门打开一条缝,昏暗的灯光下,一张染血的白色棉被掉落一角。
立时,整个碧海潮生酒店三楼就像炸开锅般,巡夜人员大声呼喊,陆续有人惊慌的从房间里出来。
刘英威胸口插着的那支空心钢管还在渗出丝丝鲜血,他背靠着床头,两眼圆睁,死不瞑目。
这一次徐海水不用提醒,也主动挡住了门,就连宫军和徐海辉来了,也没让他们进去。
谁都知道房间里死了人,只不过不知死的是谁。徐海辉见门口几人一脸严肃,也没有像白天一样和他客套,冷着脸什么也不说,就是不让人进门。
徐海辉一脸恐慌,与宫军对视了一眼,后者默默跟他来到一边角落。这个房间是李子敬他们人员居住的区域,才刚来第一个晚上就出了那么大的事,任谁都不可能安心。
“会不会是我们的人干的,这些家伙,我知道他们不服气,可这样明目张胆的杀人,不是把我们所有人都推入深渊吗。”徐海水握着手掌,原地踱步,眉头拧在一起。
“我看未必,咱们那些人你还不了解吗?别说杀人,就是杀丧尸也不一定敢。”宫军拍了拍徐海辉的肩膀,道:“我和老李探探口风去,就算......就算真是我们的人心有怨气,我也得保住其他人。”
李子敬和江辰、楚飞等四五人探查了现场,就用棉被和床单把刘英威的尸体包裹住,让徐海水看住房门,谁也不能放进去。
江辰的脸色很不好看,杀人拔舌的惨剧再次发生,而这一次的受害者,是和朱爱花有关系的刘英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