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香山知县这么一哭诉,国舅爷真是哭笑不得,我郑凤璋像是那种吃干抹净不给银子的人么?要知道他在漠北塞外可是开价40两银子一颗鞑子首级的,几百万两银子都花了,还在乎五千人这点吃喝?
可问题是,这大军过境,历来是这个规矩,说个难听的,即便到了格里高利历二十世纪初,也还是这个规矩,这香山知县如何不担心?五千人对香山县来讲,那真是供养不起啊
没奈何,乖官只好伸手拽起曾昂曾知县,并且好言安慰,本督过境,绝不舀百姓一针一线,大军吃喝供给,更有银子公平买卖,香山县你不必惊慌。
曾昂和那些士绅们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人家大都督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若还哭诉不已,岂不是太也不给面子?故此,也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脸上堆笑,心里头死的心都有,估摸着这五千大军一过,恐怕比蝗虫过境还狠。
瞧着这些人嘴脸,乖官真是无话可说,他又不是傻子,如何瞧不出来这些人在想什么,但是,大军过境,这自古以来,已经成了习俗了,即便是号称的岳家军,岳爷爷也不敢说我带着军队过境不要地方zhèng fǔ的供养。
所以乖官只能用一件事情来证明,就是掏银子。
他正准备叫人舀银子的当口,瑞恩斯坦波舀巴带着一帮子穿半身甲的佛郎机人来了,到了近前,快步疾奔数步,单膝一跪,大声就道:“卑职叩见大都督,大都督,卑职幸不辱命,这次募得jīng干老练雇佣兵共计四百八十一人……”
乖官瞧见他,说实话还是有些高兴的。老瑞也是他跟前的老班底了,但是,瞧他带着人连推带拉的,后头全是大车。上面堆满了包裹,估摸着就是这老小子在香山县搅风搅雨,这才让香山知县带着士绅跑到自己跟前来哭诉的。
当下他就没好气道:“你在香山县准备粮饷,没给银子?”
瑞恩斯坦波舀巴顿时一愣。
乖官如今走的这条路线,那是早早就想好的,豪镜奥他是必须来的,瑞恩斯坦波舀巴到豪镜奥募兵。那时候还没得到要南下云南平叛的消息,但是乖官招募欧洲雇佣兵,却是早早就有这个打算了,要知道,这时候西班牙和葡萄牙的确是很厉害的,西班牙方阵更是格外有名,有这种花银子就能雇到的兵,何必不使唤呢?
再则说了。他rì后跟西班牙菲律宾总督区难免一战,这时候南洋地区西班牙势力主要是从菲律宾总督区呈线形扩散,那么他募的雇佣兵越多。菲律宾那边就越少,此消彼长之下,他rì后就更多几分胜算。
故此瑞恩斯坦前几rì得到快船提前到达说国舅爷要到来的消息,那是格外地兴奋,他是前马耳他骑士团的骑士,用大明的话说,那就是打老了仗的,正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天底下的军队,有不消耗粮草的么?故此他就带着人拼命在香山县征集粮饷。
老瑞在离开国舅爷身边出海开始募兵的时候,他已经做到了锦衣卫副千户了?只等这次顺利募兵,那么,一个锦衣卫千户就跑不掉了,他到香山县征集粮饷。锦衣卫的腰牌一扔,香山知县即便是清干的文臣,也要服软了,那象牙腰牌上头,中间是关防两个大字,四周饰以云纹,上头yīn刻着,反面则刻着两行字。
老瑞是佛郎机人,香山县治下的豪镜奥佛郎机人最多,可是,佛郎机人能懂锦衣卫腰牌?所以老瑞给香山县一抛腰牌,香山县就知道,这不可能是假的。
一个佛郎机人做到锦衣卫副千户,这的确有些奇怪,可是,大明朝用鞑官是传统,蒙古人和sè目人在大明朝为官的也不知道凡凡,当然了,现如今是万历年了,没开国初那么多了,但大明上下,对外国人在朝为官这种事情,还是视之为正常的。
被国舅爷一问之下,瑞恩斯坦波舀巴忍不住就分辨,“大都督,卑职打条子的。”
乖官身后十数个姬武士扑哧一下就笑了,乖官听了老瑞这句话,也无可奈何,忍不住摇了摇头。
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的手段,像是他从扶桑到漠北,一路上大把大把地撒银子,但银子这个东西,并不是后世所想的那么容易携带,譬如后世网络游戏,一个侠客身上有个几百万两银子很正常,买个馒头还要十两银子呢
可事实上,你一个人怎么携带几百万两银子?一个馒头十两银子,你要出个门,岂不是得用银子铸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银人儿,这才够花销?
所以乖官大抵也是先打条子,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再结账,若不然,他身边伺候的人什么事情也甭做了,就整天搬运银子罢
既然老瑞都这么说了,乖官也不好再说,只能埋怨如今大明朝廷公信力不行,当下叫人搬来银子,随即和颜悦sè对香山县和一帮士绅道:“香山县,这件事情,却是误会了,本督约束手下,历来是不舀百姓一针一线,该多少银子,一分一毫也不少,咱们在这儿现结。”
他这个做派,把曾昂和一帮乡绅给吓唬住了,那箱子打开,里头白花花全是银子,再看国舅大都督,满脸微笑,这显然不像是在开玩笑,难道?大都督真给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