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对我来说太熟悉了,我差点落下泪来,好想锤他一拳,娇嗔一声:你怎么才来。
这声音太亲切,听的我瞬间哽咽。
只不过,情绪的崩盘没有让我丧失理智,主要是之前遇到了太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这大半夜的又在这个不可能遇到熟人的地方见到我老公,尽管我可以百分百肯定是他的声音,但我对他的身份仍然保持疑问。
按照宋簪所说,如果苏婉拉着我不放手的话,她的魂魄会被强行剥离,那她就活不成了。
这也就意味着,我老公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我浮生一梦的梦境中。
那这个有着我老公声音的人是谁?
冒牌货么?
这么一想,我立刻提高了警觉,上半身不由得往里挪了挪,那人正好撕下一只鸡腿来递到我嘴边:
“你肯定饿坏了吧?快吃吧,渴不渴?要不要先喝点水?”
那到我眼前的鸡腿就这么被他放到了一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水囊。
看他忙活了一阵,无需多问我便明白,他不是我老公。
如果我老公在这里见到我,他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紧紧抱住我,告诉我,他来了,让我别怕。
而这个人很明显跟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猜,他肯定是袁少亭派来迷惑我的。
可这个想法在我脑海里仅存活了半分钟,因为我很快意识到,这个时候的袁少亭,错把我当成相思,他又怎会知道我老公是谁呢?
那么,这人到底是谁?他的声音怎么会跟我老公一样?
屋里没有灯,月色照不清他的脸,我像只待宰的羔羊一样,瑟瑟发抖的问:
“你是谁?”
这大半夜闯姑娘家的闺房,很难说他是个好人。
他则嘘了一声,慌张的往门外看了看,小声说:“我是府里的下人,从另一个宅子来的,你被监正掳来的第一天我就留意到你了,别怕,这烤鸡是我偷偷做的,里面没有不干净的东西,你可以放心吃。”
他的意思是,袁少亭给我准备的吃食不干净?
我这么一问,他竟然点头了:
“他们给你的东西,你能不吃就最好别吃,还有,千万别去地下机关城,虽然我还没去过,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但我听监正身边的人说,那里的机关,与整个宅子无关。”
我对他的话,莫名觉得深信不疑。
我也听出来了,他是想提醒我,袁少亭费尽周折的把宅子建在山顶,而整个地下河流域都被他用来弄成了地下机关城,按理说机关城应该为护卫整个宅子而存在,如若不然,机关城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再结合袁少亭数次有意无意的在我面前提及地下机关城,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地下机关城,就是为了我(相思)而建造的。
尽管这座山并不算大(相对于我国五大山而言),但要是掏空一座山只为困住一个人的话,也着实令人震惊。
眼前这个人,我无法区分他的好坏,索性干脆利落的问他:
“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人拿出一个钱袋来递到我手上,因为夜色太暗,他指了指钱袋一侧:“你摸一摸。”
除了凹凸不平外,我没摸出个什么门道来。
不过我知道,这钱袋上肯定是刺绣,至于绣的是什么,我摸不出来。
所以我很不解的问:
“这是什么?”
他小声答:“幼时我曾沦落街头当过一段时间的乞丐,是你给了我盘缠让我回家,我一直记得你的恩情,现在你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
我算是听出来了,他的声音乍一听确实跟我老公很像,但相似当中又带着点稚嫩,想必他年纪并不大,看相思躺在棺材里的时候那模样,应该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
而我在殡仪馆见到的相思,二十来岁,婀娜多姿。
可见她在袁府被囚禁了不止一两年。
报恩这种事都能被我碰上,感觉有点假,像是编好了来骗我的故事一样。
况且他身为家丁,来报恩居然可以随随便便弄来一只烤鸡,这到底是哪朝哪代,身为家丁都如此富有了吗?
见我不哼声,他怕我不信,还特意说道:
“当时你还年幼,不过是绣坊收养的一个绣娘而已,但你手巧,绣坊老板娘待你极好,你将全部家当给我时,绣坊老板娘曾说我是个骗子,那时候我便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姑娘的滴水之恩,我必将涌泉相报。”
原来相思是个绣娘。
一个小小绣坊的绣娘,是怎么被袁少亭这个钦天监监正给看中的呢?
对于他的话,我始终不敢全信。
他说了很多关于绣坊的事,其实到最后我自己都分不清楚为什么会对一个大半夜闯入我房间的陌生人产生信任。
或许是烤鸡的香味太馋人,或许是因为我实在饿的忍无可忍,也或许是出于女人的直觉。
就像袁少亭引诱我去地下机关城一样,直觉告诉我不能去,至于为什么不能去,我只能说,直觉说不能去就不能去。
横竖我也不知对与错,怎么选择对我来说都像是拆盲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