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戚序本上却偏偏没了这一句,倒换成“黛玉原不愿意为送那些东西就特特的道谢去,不过一时见了,谢一声就完了。今被宝玉说得有理难以推托,无可奈何,同宝玉去了。”
林黛玉是苏州人,五岁时随父亲林如海来到扬州。次年母亲亡故,又随蒙师贾雨村投奔贾府,与三生石畔旧精魂的贾宝玉隔世重见,从而结下一段伤心缘。
苏州五年加上扬州一年,黛玉对于江南的记忆最多到六岁为止。这段文字特别强调黛玉的思乡之情,也是为了和《金陵十二钗》加深联系之意。
书中一直在强调“金陵”这个概念。但是金陵在这里是泛指,南京、姑苏、杭州乃至淮扬等地都属金陵。
清代笔记小说《姑妄言》开篇有一段对金陵的记录:
“这金陵系江南之地,春秋属吴,战国属越,后属于楚。因楚威王埋金于此以镇之,故谓之金陵。嬴政改为秣陵,孙权更为建业,西晋曰建康,东晋曰丹阳,隋曰蒋州,唐曰升州,宋仍建康府,元时称集庆路,至明太祖建都于此,改为应天,今之江宁府是也。”
从这段话可见,江南吴越之地都属金陵。
苏绣驰名天下,姑苏女子大都擅长女红,大家闺秀的林黛玉也不例外。尽管袭人背后讽刺黛玉说:“他可不作呢。饶这么着,老太太还怕他劳碌着了。大夫又说好生静养才好,谁还烦他做?旧年好一年的工夫,做了个香袋儿;今年半年,还没见拿针线呢。”
然而书中关于黛玉做针线的描写其实并不少,只不过黛玉是小姐不是女工,又生性高雅,加之身体柔弱,不以针线为意罢了。更何况活计在精不在多,“巧”才是第一位。
宝玉的香囊、荷包,乃至通灵宝玉上穿的穗子,都是黛玉所做。如果黛玉手工不巧,活计不精致细巧,哪敢到处招摇?老太太就第一个不答应。
第二十八回中连宝钗也说:“妹妹越发能干了,连裁剪都会了。”而且宝玉问他是谁让裁的,可见黛玉有时还要负责园里其他人的裁剪。
她在咏白海棠诗中曾有句“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这正是她的自我写照。
但黛玉是嫦娥,不是织女,不会视纺绩为本等要事,却也是一样的精于缝缟,而这,正是故乡苏州打在他身上的烙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