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没什么意思，也只是想求个明白罢了。****你若实在不想说那就算了。”杜若心里也有些冷，有些意兴阑珊，杜泠和杨献之和杜家还有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本就是潭混水，任谁掉进去也摸不清方向，既然都已经了结，死人已已，那又何苦再追问不休。
她这么想着，心思不觉飘到妙愿庵那里。其实，想问个明白，或许只是因为想知道自己以后该如何与他相处。是姐夫，还是仇人……
“是他对二姐姐不好吗？”杜若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喜荷低着头，过了片刻，才道：“好不好，奴婢不知道。姑爷对小姐一向是很客气的，不论小姐说什么，姑爷从没驳过。”
“那应该是很好？”杜若心里一松，却又隐约生出一丝失落。
“您说是，那就应该是了。奴婢是不懂的，只是看着小姐脸色不好，这两年，精气神越来越差。后来老夫人进京了，小姐早上要在老夫人跟前立规矩，晌午要管府里的一摊子事，晚上总是倦得很，爱摔东西，摔了却又不许明白扫出去，让奴婢用帕子包了远远的扔到府外头。怕姑爷问，又掏贴已钱买了一模一样的来。”喜荷一点一点把杜泠在杨府的生活描述了出来。
似乎也是有委屈的。上面有婆婆，身边有两个小叔子，做媳妇的哪有那么自在如意。杨献之是杨家的长男，老母幼弟还有家族里远远近近的亲眷都是他抛不开的责任。在这些责任面前，杜泠总是被排在后面的，而他自己，则永远排在最后。爱书者但偏偏，杜泠自生下来便习惯了成为中心人物，习惯了别人围着她转。习惯了别人为她付出。
杜若体会着杨家这些复杂的关系。不觉颇有感慨。世家地媳妇绝对是不好做地，当初杜夫人挑中了杨献之，多少也看中了他家乡在外地，杜泠嫁过去能得个自在清净。哪知道没多久杨老夫人就进了京，连带着把两个小儿子也带了过来，原本期望的自在清净顿时都没了。
只是，虽说婆媳关系自古难处，可杨献之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总该在其中调和一下吧。杜若叹了口气，道：“二姐姐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姐夫只要能多哄哄她，夫妻间有什么过不去的呢。”何况杜泠心里始终还是爱着他的。
“姑爷……很久没去小姐的屋里了。”喜荷沉默了片刻，说道。
屋里静了一下，过了好久，杜若才道：“是吗？”
“这种事情，奴婢怎敢乱说。”喜荷低着头。语气里多少带了些怨恨，“奴婢替小姐算过，扣除不在京里的日子，一共是三百二十七天。”
杜若心里一颤。三百多年，那几乎是一年了，年青夫妻好端端地分居了这么久。期间必然有什么缘故。她下意识的问道：“是纳了什么人在屋里了？”虽然没有听说杨献之娶妾，但世家子弟收几个屋里人还是件非常普通的事情。然而，她随即又想到，杜泠是东京都有名的美人，难道杨献之真有这般桃花运，还能遇上比杜泠更美的女人？
“这倒没有。(君'子'堂'首'发)”喜荷摇头，“姑爷和小姐也没吵过架，见了面也笑嘻嘻的。只是到了晚上。姑爷就一个人住到书房去了。小姐不作声，奴婢们也不敢问。”
夫妻两个。若是时常吵吵闹闹反而有人气，最怕的就是这样相敬如宾，那是连吵架的**也没了，不过是为个名份住在一处罢了。杜若想起最后一次见到杜泠时，她眼里那种隐约地绝望，外面看着他们郎才女貌，好一对壁人，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过的是怎样的一种生活。
这样的一种痛苦，偏偏是不可告人地，甚至对着至亲的父母、姐妹、兄弟也说不出口。如果她不爱他，或者还能忍受。但是，她是爱着他的，而且爱得很深很深。她越是无法割舍自己地感情，就越是无法从这种痛苦中摆脱。
当时的杜泠大概已经了无生趣，而后来又发生了太子殿下夺宫之事，于是她怀着一种绝决的心情混进了宫里，死在了杨献之的面前。
她救了杨献之。而同时，她也让他后悔一生。
杜泠，就是这么一介任性而烈性，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