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什么关系?”
白炽灯下,浅黄瓷砖上,散落的白色海芋惨白得没有一点美感。
萧一献不可置信地朝声源处看去,走廊拐角处立着一个高大男人,左耳上带着黑色别针,赫然是应该在悉尼的席来州。
席来州听到多少?
“席来州,”萧一献立刻迈开长腿大步走去,“你别误会——”
“没有误会。”席来州脸紧绷,声音低沉带着怒火。
萧一献拽了席来州的手要走:“回去解释给你听。”席来州怒气腾腾的样子,他怕在这里闹出事。
“怎么,你没听出来吗?”李以均发狠地瞪着席来州。
“萧一献,你就在他、面、前、跟我说清楚。”席来州话说得很明白,某些字眼咬得很紧,“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气氛一触即发,看着席来州脸色越来越难看,下唇咬得发白,萧一献快刀斩乱麻道:“前任。”
李以均听着萧一献紧张解释的话,难受得往前几步,要去拽萧一献。
“好,”席来州反钳住萧一献的手臂,拽到自己身边,力道有点失控。“你再跟他说清楚,我是你什么人。”
萧一献顿住,下意识低头避开席来州急迫的眼神。他知道席来州想要自己回答什么,可他说不出口,尚有很多顾虑让他裹足不前。
“你不是说误会吗?”席来州眼神有如实质地砸在他身上,沉甸甸的,“我信你,只要你在他面前,说清楚我们的关系。”
席来州的声声催促,让萧一献心乱如麻。
他不愿让席来州误会,但也无法仓促定下关系。
席来州这个人,酒醉的一句表白,他不依不饶。
现在自己若是定下情侣关系,离开了医院想撇清,是不可能的。
他不能随便开口。
真的要只顾贪欢,而不顾未来吗?
真的要一直生病下去吗?
真的要自私吗?
一切一切,萧一献内心尚在拔河。
“说啊。”
“我们先回去——”萧一献反去拽席来州的手,席来州甩开,质问他。“在他面前说不出口?”
“当然不是,”萧一献避开“关系”话题,说,“刚才我说的话,都不是真的,我只是在假设给李以均听,然后再——”
李以均在那边还说着什么,席来州不想去听,他只想听萧一献亲口承认他是他的男朋友。
刚开始,他怒不可遏,但看到萧一献朝自己走来,他又想——
现阶段最重要的是,盖棺定论。
到底他身份是男朋友,是现任,还是只是一个工具,定下来,事情就能理顺。
“这些话我不想听,”席来州厉声打断萧一献的话,再次重复催促,“告诉他,我是你什么人。”
席来州怒气在胸膛里起起伏伏,唇都咬出血来,双眸紧盯着萧一献,等他的回应。
萧一献看着血,冲动地说:“是男……”
有个声音不停地在萧一献耳边说“不行不行”,他说不下去了。
“我在你身边,连个身份都没有吗?”
在席来州看来,早在蒙萧一献表白时,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明明在一起了,为什么现在不能说出来!
还是因为在李以均面前,说不出来?
而在萧一献看来,他尚未决定要不要和席来州在一起。
“我只能说,刚才我和李以均说的,都不是真话。”萧一献道,“你现在不理智,生气……”
“好。”席来州连说了两声好,侧头无声笑了。“好。”
原来在萧一献眼里,他什么都不是。
前几天有多欣喜若狂,现在就有多心灰意冷。
从来从来,都是他一头热。
“我们完了。”
说话间,席来州右手往左耳猛地一拽,带出一道血,扔在地上,不看那耳环弹到哪里去,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萧一献第一时间去拖席来州的手臂,落了空。
席来州深邃硬朗的侧脸紧绷着,一边走,一边毫不留情地去解袖扣,一颗颗任由它掉落地上,长腿踏过。
有一颗弹到了萧一献的脚边,是一枚钢色方形袖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