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不行。不行。
他颓唐地躺回床上,侧躺曲着脚,用膝盖摩挲着席来州刚才坐过的地方。只磨了一下,他滚一圈,绕到另一个床侧,闷头埋进枕头里。
晚餐时丁晓没来,席来州也没有下来吃饭。
萧一献吃几口饭,就去敲席来州的门,要跟他告辞。席来州开着门,萧一献没有进去,抽着烟说:“我要回酒店了,跟你说一声。”
“不行。”席来州面无表情地说,“在巴黎期间,你就住这里。酒店比不上这里,你回去做什么?”
席三的别墅不在市中心,萧一献说:“这里太远了。”
席来州说:“家里有司机。”
萧一献深深吸一口烟,吹出来,满脸都笼在烟雾中,他闷声说:“留在这里做什么,你不是和我发脾气吗?”
没等席来州回答,萧一献又说:“你别生气了,行不行。”
话音刚落,他又说:“就像有人讨厌别人在自己面前吸烟,在这种人面前,不抽烟,不是一种礼貌吗?”
席来州就是憋着一股气,凭什么,到底是凭什么,一句“喜欢”,他就不能碰萧一献了。他不想去听萧一献的歪道理,但看萧一献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他火气莫名消了很多。
两个人就这么和好了。
萧一献在席家住下来,早出晚归,席来州也会跟去,只要不动手动脚,两个人还能愉快聊天,像从前一样。
只不过席来州一看到Maggie就会黑脸,Maggie看到他就发憷。
如此工作几天,萧一献发现席来州的黑眼圈越来越重:“你晚上几点睡觉?”
席来州不动声色:“我倒时差,睡得晚一点。”
“你先回国吧。”萧一献看着席来州的黑眼圈,有点不是滋味。
“一起回。”席来州不容置喙。
“……”
又过一周,席来州额头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不需要再上白纱布了。但他的黑眼圈半点没有消退,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席来州之前做飞机师,多个国家来回跑,时不时留在当地玩几天,应该很能适应时差才对啊。萧一献疑惑不解,特意熬到凌晨三点,去看席来州睡觉没,还没走到门口,他就看见席来州房门门缝透着光。
他敲门,门内席来州的声音冷冷的:“进来,咖啡放桌上。”
咖啡?喝咖啡更睡不着了,萧一献皱眉去扳下门把。
席来州的房间很大,装潢和别墅相吻合,哥特风。他的书桌是侧向房门的,书桌上摊着两台电脑,一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一台通着视频,对方说中文,从语气口吻中可以看出是席来州的下属。
席来州一边听着,鼠标一边在另一台电脑上滑动着,侧脸冷峻,语气毋庸置疑地下着命令。
对方说:“好,席总,我中午发邮件给你确认。”
“嗯。”席来州淡淡应一声。
两个人又谈起其他公事来。
席来州认真工作的样子,很迷人。遇到难题的时候,他咬进整个下唇,抿嘴想着,想到解决办法,又猛地松开下唇,条理清晰地给对方解决办法,全程面无表情,但给人信服感。
萧一献认为,这样的席来州,远比酒吧迷离炫灯下的、邪魅不羁的席来州帅多了。他静静看了很久。
席来州讲到一半,伸右手作握状,去探某个地方,扑了个空。他皱皱眉,微微偏头瞥眼,脸上冷峻的表情更甚:“不是让你把咖啡——”
像火遇到水,像春风吹向大地,席来州讶异地转过头来,嘴角不自觉上翘:“你睡不着来找我?”
“这就是你所谓的倒时差?”萧一献匆匆眨眼睛,偏头看看别处,又转过来看他,说,“你工作忙,明天不要再跟我出去了。”
席来州啪地合上正在视频的电脑,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萧一献没好气地说,“身体和工作要紧,你不能总是透支时间吧。”
席来州直截了当地说:“我怕你和Maggie又搭一起。”他表白后,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的醋意。
“……”萧一献解释道,“我都说我和她之间……”
“可我会吃醋难受啊。”席来州看向萧一献,长长的眼睫毛翘得老高,他眼眸里的情绪,萧一献一览无余,看得心头一颤,“难受了,就回不了头,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萧一献第二天开始着手准备回国事宜,第三天就和席来州一起坐上归国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