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挂着两团横生的脸颊肥肉,大喜过望,“自然是真,三个太医都说有喜了。”
齐野“啊”一声,果然大喜,浑身无力,却一只手紧紧拽住了齐戎的衣袖,“你听到了没?听到了没?大喜事!”
见齐戎还怔着反应不过来,齐野一把将他退回去,“还不赶紧回你的东宫去!”
齐戎如梦初醒,一扭头,跟着宦官便脚步如飞的冲出了皇帝寝宫。
好像是一场梦……都不真实。
倒不是为了这个孩子,他能稳住几个老臣私语,戳破不举的流言,而是这个孩子……时隔多年,清荣再次换上了他的孩子,尤其是在他曾不举两年,与她和离,生了诸多波折,又是去辽西,又是饮酒买醉放纵自己之后,这个孩子还能来,虽不早,却不晚!
东宫还沉浸在一团喜气里,冉清荣失了魂般坐倒在椅背上,右手怔忪着捂着自己的小腹,太医的话仿佛还在耳中,一声一声的恭贺之音,宛如炸开了朵朵烟花,她现在有点不清楚了,直到男人急切的跫音闯入耳中,冉清荣愣着抬起头,跟着齐戎便傻笑着将她抱起来,拢入了蟒袍宽袖之下,胸膛炙热,烧得冉清荣一下回了神。
“殿下?”
齐戎喜道:“清荣,别说话……让我好好抱抱。”
他的双臂收得更紧,冉清荣轻轻一咳嗽,喃喃道:“好不真实。”
“殿下,我是在做梦?”
“不,不是做梦。”齐戎松开她,手精准无误地覆住她的肚子,平坦的肚子看不出丝毫痕迹,但怎么就有了呢?
齐戎叹道:“原来最多辛苦些,总是有回报的。”
冉清荣脸颊一红,室内的人都是脸颊跟着大红。
齐戎矮下身,将冉清荣横着一抱,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抱着媳妇儿会寝宫了,也是羞死人的,冉清荣忘了羞涩,院中莺莺正取出了隔年的纸鸢,在嬷嬷们的教导下扯线,小姑娘仰着笑脸,一动不动地望着蓝天白云,和那朵飞上天的蝴蝶花。
想起这数月来,莺莺总爱盯着自己的肚子看,时不时就煞有介事地告诉她,“娘亲,你怀小宝宝了。”
冉清荣从来没信过,就在昨晚,莺莺说了一遍,冉清荣还道:“莺莺,还没呢。”
谁知道今天就传来了好消息,她真是大意了。
心思往别处想了几转,再回神时,人已经被放到了床褥间,齐戎居高临下地撑着手臂,额头抵了过来,与她额头相碰,缓缓笑道:“清荣,这下我可再没有担忧了。”
冉清荣道:“你就确认,这一胎一定是儿子?”
“不管是不是,”齐戎道,“他对我而言意义不同。”
这证明他又有了能力让冉清荣怀上,还有生儿育女的可能,还有机会与她儿孙满堂。
冉清荣脸颊微红地“呸”了一声,“前不久,有人还在伤春悲秋呢。这会儿就变了脸了,真是比女人还善变的。”
齐戎被她说得一阵窘迫,俯低身体便咬住了冉清荣的嘴唇,道:“不许再笑话夫君,不然叫你领教下厉害。”
“能有多厉害?”冉清荣也跟着笑。
太子殿下这笑容又贱又傻,真教人无辙可想。
齐戎顿了顿,道:“不过,既然有了这个孩子,你……还愿意同我去辽西么?”
冉清荣道:“我愿意,你会去么?”
“我……”
冉清荣握住他的手,她总是善解人意的,对齐戎的窘境总是洞若观火,看得一清二楚,“齐戎,就这样罢,不要放弃任何一样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他懂得。就像她。
“去辽西也好,留在魏都也好,只要我们一家四口在,我们就是齐全的。一直以来,我需要的,不是荣华富贵,也不是闲云野鹤,就是一个家。齐戎,你能不能给我?”
有一个家可以遮风挡雨,不用躲躲藏藏,也不必受人诟病不敢还嘴,更不必将自己手里的东西拱手相让还赔人笑脸。
齐戎心中一震,手被冉清荣柔情婉转地握着,被她温婉的眼波注视着,这却让男人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好,我们不走了。你放心,我会让我们一家都齐齐整整的。”
倘若有一日,他们去辽西,那一定是自愿去踏山玩水,而不是自请放逐。后者颠沛流离,前者是随心所欲。齐戎自然是不想教她们受一丁点委屈,他的手掌往下,轻轻抚了抚她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