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当日他亲眼看着宁佳微的腿被打断,现在他也感受到了宁佳微的痛,一棍又一棍,他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他还记得宁佳微当时看着他的眼神,他还记得她满身是血的模样,他还记得一声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就如今日,就像现在。同样的声音,同样的位置。几声脆响,他一直带着笑,笑的满脸冰凉。
没有人敢靠近他,管家侍卫皆闭上了眼。
沈寒诺一直靠着墓碑,絮絮叨叨的述说着宁佳微再也听不到的话。
管家请来的大夫都被他赶走,他不能医治,他不愿医治。他知道佳微当初也没能及时医治,这些痛是他应得的,是他应得的……
直到他再也坚持不下去,昏睡在墓碑旁时,管家才敢叫人把他抬回去,才敢让大夫好好为他治疗。
春去秋来,寒来暑去,转眼间十年已过,又是皑皑白雪,又是凛然冬至。
沈寒诺拖着残躯,坐着轮椅来到宁佳微的墓地。
这一年他方而立,却顶着一头花白的头发,发丝间宁佳微滴下的热泪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早已干涸,早已不见,早已融入骨髓。
双鬓的斑白,揭示着他这十年来从不肯平静的内心。
他身形消瘦,面色悲戚,抬起双手慢慢抚摸着墓碑上的‘爱妻宁佳微之墓’几个字。
一阵咳嗽声急促的响起,沈寒诺看着手心弥漫开来的血迹,他慢慢的勾起唇角,他笑了,笑的无声却甜蜜。
像一个孩子一般,他抬起头,专注的看着这墓碑,邀功似的说道:“佳微,你瞧,我和你一样呢。当年你不希望我知道你咳出来的是血,那我就不去知道它。现在我也和你一样了,真好,对不对?”
偶然吹起的微风仿佛是在回应他,一点点拂过他苍白的面容。
沈寒诺把头靠在墓碑上,亲昵而自然。
他的双眸缓缓阖上,嘴角的笑变的释然,随风响起的是一句极轻极轻的声音——
“终于,可以去见你了……终于,能够去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