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儿看了一眼低垂着眸,面无表情看着陈氏喝药的玉格,嘴唇动了动,到底不敢再隐瞒什么,低声道:“二姐儿那处用的油,额娘也叫她三日才换一遍了。”
玉格慢动作般缓缓抬头。
关于陈氏的害怕恐惧,五姐儿也有些自己的猜想,她道:“我觉着,额娘是不是因为外头的人说了不好的话,才忧心成这般呀。”
玉格转头看向她。
六姐儿一愣,忽的重重点头道:“对!外面的人说得可难听了,说咱们家欠了一屁股债,往后从二姐到我,再到你,都说不到好亲啦,还说你往后,额,不读书也不练骑射,没有出息,一辈子只能做个下贱的商贩。”
“呸!”六姐儿叉腰啐道:“他们才是下贱又没出息呢!他们有本事,他们一个月能挣、不,半个月,半个月能挣十两银子?”
六姐儿气愤得像只烧沸了水的茶壶,五姐儿在旁边从容点头,对,她想说的就是这个来着。
所以,玉格眉头皱起,陈氏是担忧她的前程?担忧得生生病了?
或许真是如此,陈氏的身体底子不算差,至少比金姐儿是要强上许多的。
玉格的眉头渐渐松开,一种无力感却从心底慢慢升起。
“我不是说过吗?家里一个月只用出一两银子,旁的,余下的九两也好,你的嫁妆也好,二姐的嫁妆也好,我来想办法,我不是说过吗?”
从前,她或许还想着让她们知道,她们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要爱自己,要有自己的主意,别把希望都寄托到她身上,可后来,她已经不怎么奢望了,寄托就寄托吧,只求她们能对她坦诚些,别偷偷的瞒着她,做什么牺牲奉献的事。
家里头她说话的份量越重,她要顾的事就更多,没法子兼顾家里的大事小情,她们这样的奉献精神只让她觉得累。
玉格闭了闭眼,“我先去给额娘抓药。”
大夫只留下了一副药,一副药只能吃一天,若是分成两天,浓度低了也就没什么效果。
五姐儿和六姐儿忙道:“我们和你一起去。”
如今家里走得开的,就她们三个。
五姐儿和六姐儿一左一右的走在玉格身侧,时不时看看她,又不时脑袋后仰,隔着玉格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好了,”玉格没有看她们,只瞧着前方道:“我没事。”
两人瞬间收回脑袋,齐齐看向她。
小眼神明摆着都不怎么相信。
玉格突然笑了起来,五姐儿和六姐儿一愣,顿时又脑袋后仰,交换眼底的惊骇。
“我只是突然想到一句话,”玉格笑了一声,五姐儿和六姐儿又收回脑袋看向她,
玉格慢声道:“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三人走到德济堂药铺,德济堂门脸不大,开在阜成门附近,主要为城外来求医的病人诊治,医术还算过得去,收费也并不太贵,生意很不错。
远远的,三人就听到德济堂里有些吵闹哭啼声,不过三人并没有放到心上,毕竟药铺最多这样事。
贫穷和疾病常常是对双胞胎。
但走近后,三人却发现,这哭啼声的源头,竟像是有些眼熟。
“呀,是他!”六姐儿小小的惊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