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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山抹微云(1 / 2)

良言写意 木浮生 更新时间 2022-05-17

 写意篇

我小时候最烦的一个作文题目便是《我最喜欢的一句名人名言》或者《我的座右铭》这种。我总觉得自己和伟人有那么大的差距,怎么可能理解他们的那些肺腑之言呢?

但是后来有一段时期,我却一直沉迷在歌德的一句话中。

我不记得第一次听到那句话是在国内的哪一本教科书上,未能身临其境,所以不懂。那次送阿衍去法兰克福的机场,独自返回学校时,在路边一块宣传海德堡的标志牌上再次看到了歌德的那句名言,继而被彻彻底底地震撼:“我的心遗失在了海德堡。”

海德堡是个很奇怪的地方,内卡河的另一边那些红色的屋顶、狭窄杂乱的街道,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浪漫和静谧。在来之前,我不知道海德堡是个这样的小城。我选择它的原因仅仅是阿衍,那么阿衍选择它的原因呢?

从杜塞尔多夫新年倒计时回到海德堡后,阿衍就回国了。其实每年跨年的这几天,他的心情都会跌到谷底,并且喜欢一个人独处。就像那一年元旦我离家出走去找他,而他却一个人在海边待了一天一样。所以,他能将回国的日期推迟到陪我去杜塞尔多夫以后,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下午,我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突然遇到了那位董小姐,她远远地看到我就喊:“写意!”随即走来甜甜地对我笑。其实,我肯定比她大,但她总是觉得要高我一级,千方百计地想让我叫她姐姐。我跟阿衍抱怨过,他却从来不理。

“听说你哥哥回国了?你一个人住有不方便的地方,可以找我哦。”董小姐留下这席话,悠闲地离开。

我的脸皱到一起,有点不服气。

海德堡的华人留学生不算多,但是几乎都知道厉择良有个跟班儿似的小妹。

“为什么他们都以为我是你妹妹?明明就不是。”我以前就不满地问过阿衍。

“那你觉得你是什么?”他反问。

“我……”我词穷。

过了一会儿,趁着阿衍转身过去煎蛋,我小声地抗议:“手也牵了,嘴巴也让你亲了,你说我是什么?”

他似乎察觉我的不满,系上围裙低着头问:“你一个人嘀咕什么呢?”

我慌忙傻笑,“我说你说我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真是有点像绕口令了。

原本就安静的小城一入夜便更加沉默,晚上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听见外面刮着的呼呼寒风,忽然想极了他。

从法兰克福看球回来,第一次接吻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做出过任何越线的举动。那次我们去学校,有对年轻恋人在小径边的椅子上忘我地接吻,甚至还有伸入衣服内部去的架势。

我当时不禁拉他离开,然后说:“真恶心。”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别过头去没有说话。

我突然想起我俩接吻的情景,急忙摆手说:“我不是说他们接吻,而是说那男人很恶心。”

他径直走路,没有理我。

于是,我继续解释:“我不是说他们的做法很恶心,而是接吻还摸来摸去的,真恶心。”

他加快脚步,面色不善。

“我是说你亲我的时候都不那样,所以很恶心。”

他接着走,心情欠佳。

“我不是说你吻我很恶心。”

“……”

我越描越黑。

其实,作为一位像我这般纯洁、矜持的女性来说,觉得和恋人牵手接吻是世界上浪漫幸福的事情。可是,一旦上升到sex的高度,好像就有点不那么美好了。

我一直不觉得阿衍是什么好鸟。

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呢?

在C大他面不改色地对一群男同学说关于安全套的笑话起,我才知道原来阿衍也是个正常的男生。猴子那群人,经常趁我不在时还在家里放一些不让我看的碟片。我那时都成年很久了,又不是从火星来的,当然知道他们看的是什么,可是阿衍从来没正视过我的年龄。我发誓,在他眼中,我依然是那个生理期第一次降临,而自己毫不自知的小女生。

而翻过年头的阿衍就二十四岁了。背地里,有女孩们讨论过关于阿衍还是不是virgin的问题,她们甚至还上升到阿衍要是已经被破或者即将被破的话,究竟是被哪位挨千刀的女人或者男人破掉的这么一个高度了。最后这个话题成了背着阿衍的浩瀚赌局,连董小姐等人也成了里面的选项,供人选择下注。可惜,我偷偷地瞄了瞄,居然没有我。

她们谈论这些话题的时候,虽然象征性地回避了下作为阿衍“妹妹”的我,但她们最后还是期待我来给她们做卧底。其实我也没有把握,在阿衍先到海德堡我又留在C大的这一年,他有没有找人做什么不纯洁的事情?

我一直好奇,为什么她们不押我呢?

但是这场搅得沸沸扬扬的赌局进行得非常隐秘,没有人敢让阿衍本人知道,我也不敢,不然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把我扔回国内,然后一辈子剥夺我做跟班儿的权利。

阿衍的boss新带了一位研究生Leonie,是德法的混血儿。Leonie不是那种典型的金发美女,反而是一头柔顺的栗色直发,五官和皮肤都有种东方人的精致,并且酥胸细腰,美得不似真人,而且智商也和阿衍有得一拼。

有一回,我去找阿衍拿钥匙的时候,正巧遇见他和Leonie迎面走来。Leonie当时穿着一件低胸紧身露背裙,就剩两根细得快断掉的带子挂住重要部位。路过的男生不禁朝她吹口哨,眼珠几乎都掉在了她暴露在外的雪白胸脯上。

阿衍也随之看了一眼。我敢肯定,他百分之百也盯着人家的胸脯看了,眼神至少还停顿了三秒钟。为这事我真的生气了,足足半天没和他说话,就一直闷在屋子里看书。

他居然表扬我说:“看来上次你挂的那门,终于让你想通了,你决定用心学习了?”语气很欣慰。

我差点当场吐血身亡,他究竟知不知道我在生气啊!

晚上洗澡的时候,我一个人在浴室里将我的胸研究了半天以后,终于下了一个决心。第二天一早,大家约好了去爬山,我将那件低胸的吊带套在身上,然后在内衣里垫了两片垫子以后,好歹有了点沟壑的感觉。

我打开卧室门走出去,阿衍正在吃早饭。

他看了我一眼说:“外面太阳这么毒,穿成这样够你晒的,以后又黑又瘦更没法看了。”他说“瘦”这个字的时候,还不经意地瞄了下我的胸。

“……”

再毒的烈日也没有这人的嘴毒!

德国是个很开放的地方,别说是付费电视,偶尔某些正常节目上露点都是稀松平常的事。虽然他从来不当着我的面看,但越是回避,我越觉得他这个人虚伪,于是,我更确信阿衍不是好鸟。有时候,我俩吃了饭晚后一起看电视。只要是爱情故事,难免一男一女说着说着就开始吻起来,然后折腾到床上去,甚至有的都不回卧室的,就在操作台、餐桌或者沙发上。

正巧也坐在沙发上的我,是遥控器的主导者,于是换不换频道的重担大部分时间落在我的身上。

屏幕上的男女缠绵到忘我。

我挺矛盾的,换台吧,好像显得自己很心虚。不换台吧,这样真尴尬。我偷偷地瞅了瞅阿衍。他面不改色,仿佛看得就是德甲战况一样,我不禁又瞅了瞅。

他冷冷地问:“你碗洗了吗?”

“啊,没有。”

他用下巴点了点,示意我:还不快去。

然后我只得万般不情愿地走开,他就这么轻松地支开我,再拿过遥控器调小音量,自己一个人认真欣赏。

猥琐,真猥琐。人家都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恰恰相反。

内卡河有几处浅滩,很适合做露天的天然游泳场,突然热起来的那几天,很多人跳到里面去纳凉。一般人多的地方怎么少得了我?那自然也少不了阿衍。而只要阿衍在,董小姐就喜欢来。然后娇滴滴的董小姐居然会水球,正好和阿衍打对手。我既不会游泳,也不会水球,当然就只有靠边站。

我心中非常不爽,套上游泳圈,学着其他人选了个高度从石头上跳下去。扑通一下,我像个秤砣一样落到水里,四下溅起水花,泼了董小姐一脸。她不但不生气,还笑着对阿衍说:“写意像个小孩子,真是挺可爱的。”

可爱你个头。

我借助游泳圈,又浮了起来,再爬上岸,继续跳。多整她几次,她也学乖了,说这里人多玩不开,伙同他们去了远处。看见她借着抢球的当口,居然趁机碰他的手,我更生气了。

架着游泳圈,我瞅着董小姐那双咸猪手气不打一处来,呼啦一下又跳到水里。就这么一跳,因为很用力,头栽了下去,游泳圈太宽,居然从屁股下面滑走了,于是再也没有东西给我浮力。我慌忙地在水里扑腾了几下,终究是徒劳,想喊出声,嘴刚张开河水便灌了进来。只能任由自己缓缓往下沉,我睁着眼睛看到阳光折射到水中,几乎能分辨河里的浮游物。耳边嬉闹的人声似乎也渐渐远去。

就在视线慢慢模糊的时候,两只手臂将我一把拉了起来。头终于露出水面,那一瞬间,我迫不及待地猛吸一口救命的空气,然后开始剧烈地咳嗽。四肢攀附着手臂的主人,死死不放手。

他捧起我的脸,皱着眉问:“你那游泳圈呢?”

我这才看清楚是阿衍,也不知道是刚才眼睛也进水了还是怎么的,委屈地涌出泪水,抱住他大哭起来,“可吓死我了。”

其他人见我没事,也就散去,各玩各的。

不知道抱着他哭了多久,他终于失去耐性地说:“好了,放手,我带你上岸。”

“不要,我还惊魂未定呢。”我说。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又叫我:“写意。”

“嗯?”

“你不觉得我们的姿势有点……”他在关键地方打住。

经他提醒,我才发现自己跟个八爪鱼似的缠住赤裸着上身的他,借助水的浮力正好将双腿环在他的腰上,还蹭来蹭去……

“我都命悬一线了,你还这么拘小节。”我伤自尊了。

“腿放下去。”他说。

“我不放。”

“快点。”他黑着脸下令。

见他神色不对,我乖乖松腿。这一松腿不要紧,居然踮一点脚尖就沾到地了。呃……原来水这么浅……

阿衍回国的第二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当时已经很晚了,我在浴室里洗澡,出来就听见手机响,没多大迟疑就接了。

却不想,是写晴。

“苏写意。”她用那种惯有的趾高气扬喊我以前的名字,“你在德国的日子过得惬意啊。”

“托您的福。”我冷笑。

“哦,我有事情通知你。”

“难得大小姐您还记得有我这号人。”

“本想没你啥事的,但是呢,我觉得好歹也该告诉你,后天我和詹东圳订婚,既然你俩感情这么好,要不要回来观礼?”

他们终于要结婚了吗?

半夜里,我打开阿衍的卧室,扑在他的床上,脸埋在枕间,深深地呼吸,努力让他的味道充溢在我的胸膛内。最后,终于忍不住拨了他的手机,听筒里能听见他那边呼呼的大风和海浪声。

他又去海边了。这个时候,国内应该快天亮了,那么冷的海边,他大概就这么坐了一宿。

“阿衍。”我喊他。

“嗯,做噩梦了?”他低声问。

“没有,就是你不在家里,不太习惯。”我撒娇。

我从没有告诉过他关于妈妈和沈家的事,更不提冬冬和写晴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疑惑为什么我从苏写意变成了沈写意。他从来不问我这些,好像我改了个姓,就如原本要吃豆浆却突然改成喝牛奶那么稀松平常。

我也不问他为什么要去海边。他总觉得我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但是我明白,我早就长大了。我零零星星地听说了厉家的一些琐碎,阿衍有个哥哥,比阿衍大许多岁,可惜很多年前就去世了,仿佛骨灰就撒在那片海中。

电话里沉默须臾。

“写意。”他轻轻地唤我。

“我在啊。”

“其实,挺想你的。”他说。

第二天,我赶了十二个小时的航班回到国内。我说不清究竟是为了写晴和冬冬的订婚,还是为阿衍口中那带着浓浓思念的四个字:挺想你的。

来机场接我的是冬冬。我一看见他,便恼了。

“你喜欢她吗?你明明就不爱她,为什么还要和她结婚?”

冬冬半晌才说:“写意,有时候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会不会在一起,岂是爱与不爱那么简单?”

我听了以后,愈发气得厉害。这话我是一点也不明白,只是没想到很多年以后,自己居然有了同样的感悟。

回家,妈妈看着我,浅浅地叹气。

“你俩一起长大感情好,我也知道。但东圳是男孩子,他不能像你活得这么随性。你爸爸喜欢他,写晴也喜欢他,两家这么要好,这事本来就是件喜事,怎么就把你哭成这样了?”

“写晴哪里喜欢他了?她就是什么都想要赢,故意气我,才一定要和他结婚的。”

“你怎么就知道你姐姐不喜欢东圳?”

“她不是我姐姐!”

我只愿这一生,她都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不要和我有任何瓜葛。即使这么想,我仍旧是沈家的女儿,得规规矩矩地去看望我爸。

从爸爸的书房里出来,写晴早就在客厅里等着我。我斜斜地冷瞥了她一眼。

“别在我面前装得多清高似的,我警告你,詹东圳早就是我的未婚夫,如今我们正式订婚了,你要再来烦他,就是小三。”她冷嗤,“你妈就是专门勾引人家丈夫的,你可别来个女承母业。”

我气急了,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去就想再掴她一掌,她上一次吃过亏,这回学机灵了,提前捉住我的手腕。

写晴说:“我知道,你现在和那个姓厉的小子同居着。别以为有他给你撑腰,你就在家里无法无天了。我沈写晴这辈子想得到的东西,还没有拿不到手的。如今抢了你的詹东圳,若是哪天我心情好,把那小子也抢过来给你瞧瞧。”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要不要试试?”

我松手,有些颓然,“阿衍他才不会。”

写晴眯起眼睛,“只要是男人都会选我,而不会选你。”

她说的并非不是实话。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在沈写晴周围没有人会喜欢我。所有人里只有冬冬疼我,而对她的完美全然视而不见。可是如今就连他,也是她的了。从沈宅出来,我不想回家,更不想让妈妈知道我和写晴的争执,现下一想,竟然不知道偌大的B市,哪里才是我落脚的地方。每当这个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冬冬那里,我拨了冬冬的电话,响了一下又迅速地掐掉了。

我不应该找他了。可是,他却警觉地拨了回来。

“写意,你在哪儿?”

“冬冬,你不要娶她好不好?她根本不是想嫁给你,她只是想气我。”

电话的那一头沉默下去,许久之后他缓缓地轻声反问:“那么写意,你嫁给我好不好?”

我倒是被这话噎住了,顿时思维止住,怔了一怔。

“我……”

“我终究还是比不上你的阿衍吗?”他似乎是自嘲地笑了笑。

“不是,我……”

冬冬在那一头半天没有等到我的回复,便轻松地改口找台阶下,“开你玩笑的,我有事挂了。”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迫不及待地断了电话。

我嫁给他?

那阿衍呢?

我急急忙忙地拨电话给阿衍,可是在接通以后,听见那声熟悉的“喂”却茫然了,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写晴说连阿衍她也要赢过去,我直说他不会,当时那个语气不知道是讲给写晴听,还是讲给自己听。

阿衍,他不会的。就算全世界都不要我,但是阿衍不会的。一定,绝对,百分之百。

“写意,你怎么了?”他急忙问。

“阿衍,你在哪儿?还在海边吗?”

“嗯,我想一个人在这儿静静。”

“是不是以前我们待过的那栋海边的房子,在C城近郊?”我问这话的时候,心中有了盘算。

“是啊,你要来?”他淡淡地笑着问,并不知道我就在国内。

“好想你。”我有些哽咽。

“我不是过几天就回去了吗?”他异常温柔地说出这句话,让我觉得要是他就站在眼前的话,肯定在说完之后将我拥在怀里,再揉揉我的头。虽然,他一直任外人误会我是他妹妹,还对我又凶又坏,但骨子里是疼我的,容不得我受半点委屈。

我一直坚信着这一点。

我翻出手袋里仅剩的钱,买了去C城的车票。车上我晕得厉害,吐到最后,连胃里的酸水都没剩多少了。到了中途,我撑着发晕的脑袋突然想,万一他中途离开了,万一他不在我认为的地方,那我这么千里迢迢地赶过去扑了个空,那又该怎么办?我这才后怕起来,只得打了他的电话,却接不通了。可是,既然我几年前就干过这种事儿,如今都到半道上了,也只能咬紧牙关继续。

到C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纷飞的小雪,让清晨的光亮来得特别迟。车站周围都是繁忙的市井气息,因为遇到上班的高峰期,好不容易找了辆去郊区的车。人到他屋外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我几乎吐得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举起颤颤巍巍的手,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动静。

我使劲敲了敲。

还是没有动静。

我有些绝望地靠在门边,有些绝望地对着门踹了两脚,就在准备踹第三下的时候,门倏地开了。

屋子里的暖气迎面扑来,然后我看到了那张朝思暮想的脸。他刚才似乎在洗澡,头发在滴水,下身急急忙忙地套了条裤子就来开门了。

一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停滞了一下,显然他看到我,比我看到他要惊讶得多。

我一句“阿衍”还没来得及出口,便已经泣不成声地扑在他的怀里。在妈妈、写晴和冬冬面前忍了许久的眼泪,再也关不住,顿时汹涌而出。

他任我抱着,让出一点空隙合上大门。

“怎么突然……突然跑来了?”他抬起我的脸,“怎么来的?我不是说了我就回去吗?还是昨天你给我电话的时候就在路上了?家里出事了还是怎么的?”

他的神色第一次显得比我慌乱,一口气问了连串的问题。

我哭得更厉害了,一句也不想答,趁着他嘴对着自己说话的当口突然地亲了他,接着环住他的脖子,上身紧贴着他赤裸的胸膛。

半晌之后,他放开我的唇,见我还有下一步动作,便说:“写意,我们……不该这样。”

“为什么?我专程赶来就是为了这样的。”我负气地说。

可是临到最后,我又害怕了。

“阿衍……要不再等等,我们可以先练习预演一下,以后再……”貌似彼此业务都不纯熟。

“不用。”他在我耳边喑哑低语,“反正我不是好鸟。”

下午醒来,我发现身边没有人,慌张地下楼去找他。

“马上就可以吃了。”他头也不回地在厨房里说。

“阿衍。”我站在他身后叫他。

“干吗?”他还是不肯回头。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啊?”

啧啧啧,想当初那群女人下注居然都不押我,真没眼光。这下子,他倒是迅速地回身,然后冷冷地横了我一眼。我被他看得心虚起来,背上发毛,却强装镇定地说:“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人家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然后背过身去,脸色已经通红。

“……”

过了一会儿,阿衍说:“刚才你妈妈来电话,他们怎么都找不到你,只好打到我的手机上。”

“她怎么说?”我警惕地问。

“说你姐姐的订婚仪式,被半夜离家出走的你搞砸了。”阿衍一句话概括了所有来电内容。

后来我才知道,冬冬为了找我,竟然没有去订婚的酒店。

隐隐约约在负罪感下,我居然冒出一丝不近人情的快意,那种快意是建立在我丝毫没有察觉写晴对冬冬有感情的基础上的。我原以为她并不在乎他,她也是一直这么表现的。当时的我,也并不明白写晴在我面前的自傲居然可以掩盖她流露出的真实情感。

很多年后,我才恍然觉悟,原来长久以来都是我在抢她的东西。我抢走了她的父亲,抢走了她温暖的家,还抢走了她的詹东圳,而且一直赢的也是我。

很小的时候,妈妈曾经告诉我,爱是信任。

我问:“那你信任爸爸吗?”

“信。”

“但是他为什么不要我们?”

妈妈摸了摸我的头,“我信任他,可是他也有他的责任。一个人活着,不全是为了爱。你任姨对他有恩,如果他不顾一切,背信弃义地和我们在一起,那我同样也会轻视他。”

那些话,对我来说一直都太深奥了,我不懂,永远也不想懂。

后来,阿衍来德国对我说:“写意,你以前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会相信我。”

我顿时怆然一笑,“信任?我爸爸死了,我妈妈也跟着他去了。我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你却一个字也不想对我说,还叫我信任你?”

他转头看向别处,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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