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兴兄弟三人中,包密云、包玄武早已战死,就留下了一个晚辈,若他也被处死,包家恐怕就要绝后了,他跪倒在赵拦江身前。
“请赵将军法外开恩。”
征西军众人虽然不耻包顺义三人的所作所为,但毕竟是并肩作战的袍泽,而且刚从拓跋牛人的手底下活下来,纷纷下跪求情。
“大敌当前,请将军法外容情网开一面,让包校尉戴罪立功!”
这些人说的是事实,但三**害百姓,也是事实。按大明律,这种情况赵拦江可以法外开恩,但赵拦江望向隐阳百姓,见他们满脸义愤,恨不得将三人生吞活剥。
所有人都在赵拦江做决定。
赵拦江很快给出了答案。
“各位,我们是大明军人,杀敌报国是我们的天职,守护百姓平安是我们初心。法者,天理也,征西军校尉包顺义三人,在城内违反军纪,戕害百姓,若违法不究,就算天理也不会站在我们这边。
如今强敌环伺,北周军随时都会破城。若要守城,需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号令所指,长刀杀至,若有人心存侥幸,干为非作歹之事,绝不姑息!”
他吩咐道,“按军法处置!”
包大兴喊道,“赵拦江!”
情急之下,他已顾不得称呼将军,而直呼其名。
包大兴有些激动,他大声道,“别以为你当了隐阳城主,就可以为所欲为,他们是大明征西军的人,不是你赵拦江属下。这时候你讲起军法来,好,我跟你讲讲军法,当年你顶撞上司,未经允许,擅自离开征西军,若按军法,以逃兵论处,按律当斩,怎得不按军法处事?”
赵拦江竟被他问住了。
当年离开征西军,他确实是擅自离开,虽然其中有若干原因,但事实就是如此,包大兴说得并没有错。
包大兴道,“请赵将军先按军法处置自己吧!”
李倾城上前踏出一步,来到包大兴身前。赵拦江被诘问,无论辩与不辩,都不利于他,但李倾城不同,他不是军人。
他冷冷道,“他是赵拦江,杀死李仙成的赵拦江,隐阳城主赵拦江,救了你们征西军数万人性命的赵拦江,就算要问罪,也应由宇文天禄来问,由大明兵部来论。包将军,你以下犯上,顶撞上司,不服从命令,才是真正的违抗军法。”
言下之意,包大兴并没资格向赵拦江问罪。
包大兴竟然语结。
李先忠虽然未言明,目光中露出感激之情。
自征西军入城来,不少官兵在城内犯事,引起了不小的民怨,军民之中有一股不安的情绪在弥漫,若不尽快处理,等这种不满积攒到一定程度,就算北周未破城,隐阳内部先乱起来。李倾城作为第三人,不站在任何一方立场,说出这种话,确实帮了大忙。
赵拦江道:“如今乃非常时刻,无论征西军,还是隐阳义从,都是大明的军人,若此刻内部还不统一对外,我奉劝各位还是放下长刀,开门献城吧,以拓跋牛人的性格,所到之处,屠尽百姓,这是你们愿意看到的嘛?”
众人齐声道,“不是!”
“宇文大都督将征西军与我调配,金刀王将隐阳城交于我守护,赵拦江自当全力以赴,保隐阳城一番太平,还大明西疆不乱!”
他来到包顺义身前,道:“拓跋牛人的命,还是交给我来。你安心上路吧。”
有人将三人押解下去执刑,一场纷争消弭。
待众人散去,李倾城对赵拦江道,“刚才,你犹豫了。这不是我认识的赵拦江。”
赵拦江问,“那你认识的赵拦江又是什么样?”
李倾城道,“我认识的赵拦江,杀伐决断,绝不会因为这等小事,乱了心智,坏了道心,你想两面都讨好,都不得罪,在这个世间,是不可能的事。若真如此,将来对上拓跋牛人,你将毫无还手之力!”
赵拦江苦笑道,“还是你看得透彻,果真你最懂我。”
李倾城道,“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武功越高,反而越畏手畏脚。”
赵拦江无奈道,“以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这么多人的性命,都在我的手上,做事难免会多考虑一些。”
李倾城一脸认真的说道,“相信我,做回你自己,这才是宇文天禄和李秋衣选择你的原因!”
有人来通禀,“赵将军,城外有人骂战!”
这几日来,北周军不断来挑衅隐阳城,逼迫他们开门应战,赵拦江命令闭不响应,已持续了多日。
听到这番话,赵拦江道,“不理会便是。”
那人道,“这次有些不一样。”
赵拦江、李倾城来到城头之上,三百步外,一名北周将领身骑战马,马后拖着一人,衣衫尽烂,浑身是血。
赵拦江已认出,地上之人,正是大明征西军总兵梁远志。他双手被捆,随着敌方将领的战马被拖的东倒西歪。
长枪之上,挑着的正是梁远志的战盔。
城头之上,有不少征西军守军,见到主将受辱,目光之中尽是火焰,一名参将领道,“赵将军,请开城门,属下愿以一战!”
赵拦江摇了摇头。
那人又道,“梁总兵被辱,我等又岂能容敌寇这等嚣张,若将军不肯开城门,那就请以吊篮放属下下去,我去救总兵。”
赵拦江依旧不允。
包大兴死了侄儿,正为此记恨赵拦江。此刻,他不咸不淡道,“宋参将,如今隐阳城是赵将军主事,你若真把梁总兵救回来,恐怕有人会不高兴吧。”
宋姓参将往向赵拦江。
赵拦江道,“拓跋牛人号称战神,他这番行径,是故意激怒我们,你若下去应战,正中了他们下怀。我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