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阮之之终于回过头,虚心求教道:“时砚这个人很正经的,我怕他不愿意跟我回去。”
“……你脑子有病吧,他这么喜欢你,你又主动邀请,他如果拒绝的话,那只有一个可能,”夜幕里,她扭过头开,一双眼睛更加妩媚,“他不行。”
阮之之沉默一会儿,不确定地道:“可是我还没想好,今天晚上到底要不要……”
“人生苦短,”顾念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及时行乐吧。”
两个人就这么聊了一会儿,炭火已经熊熊燃起,时砚程风瑾他们主动分担了烤串的重任,再加上陈嘉言从家里带过来的秘制调料,很快,烧烤架上就香气四溢。
阮之之就在这个时候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严蕊。
她看起来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脸上妆容却仍然精致,甚至在这样的野外环境里,还非常勇气可嘉地穿了一条白色连衣裙。
顾念显然也看到了她:“哟,情敌来了。”
不远处的严蕊对着她笑了,笑容里带着些挑衅。然后,她松开严老教授的手,朝着她们这边走过来,落落大方地打了个招呼:“之之姐姐,好久不见了。”
话语里着重强调了“姐姐”两个字。
阮之之被无形地呛了一下,面上仍是维持着好风度好教养,点点头道:“是好久不见。”
严蕊走过来,也跟着帮忙用锡箔纸包玉米,嘴里仿佛自言自语地道:“我还以为姐姐有多心高气傲呢,去丽江的时候明明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没想到现在转眼就跟时教授在一起了,也没我想象中那么清高嘛。”
话里的意思,大概是想讽刺她是心机婊。
“我说你一个女孩,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啊。”顾念放下手里的一次性碗筷,忍不住过来抱不平。
考虑到严蕊毕竟是严教授的女儿,顾念如果跟她起冲突的话在工作上会有麻烦,于是阮之之赶紧拉住她,好说歹说才让她重新到一边去继续整理碗筷。
而她重新走过来,毫不在意地继续撕下一张锡箔纸:“是啊,我的确什么也没做就跟他在一起了,总比一些人费尽心思,还是吸引不了他的注意要要强一些。”
严蕊手下动作一顿,语气变得有些尖锐:“你现在是在跟我耀武扬威吗?”
阮之之很温和地笑了:“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说,山上入夜气温低,你就这样光着腿,难保以后不会落下关节炎。”说完叹了口气,又苦口婆心地规劝,“有些事情强求不来,你现在年纪小,以后就明白了。”
说完,她端着手里整理好的一盘土豆,施施然走了。
留下身后咬牙切齿的严蕊。
她端着一盘土豆,一路拨开人群,最后终于走到时砚身边。
对方懒懒散散站在炭火旁,垂着眼,正漫不经心地往三文鱼上撒着调料粉。
入了夜的山间一片漆黑,火光照亮他的侧脸,好看得惊心动魄。
阮之之走过去把盘子放下,然后伸手戳了戳他的后背,问:“时砚,你一直在这烤,是不是还什么都没吃呢?”
对方闻言转身看她,不在意地安抚:“我不饿,你多吃一点。”
阮之之有点心疼,于是重新回到人群里,费力地抢了几串羊肉和鸡翅,邀功似的一路小跑过来:“快吃,还热着呢。”
怕他拒绝,阮之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吹了吹气,然后把肉串举到他面前。
时砚垂眼,很配合地低头吃了好几口。
旁边有人看到,忍不住打趣道:“阿砚好福气啊,找的女朋友又漂亮又听话。”
时砚笑了笑,把手中的三文鱼翻了个面,语气柔和:“她是很好。”
等到烧烤接近尾声,人群也各自散开,睡觉的睡觉,消遣的消遣。
阮之之陪着时砚他们收拾垃圾,酝酿了一会儿,然后试探着开口:“时砚,帐篷不舒服,不然你也去开个房间吧。”
时砚低头捡起一个饮料瓶,不是很在意地回答:“没事,我带了睡袋,而且现在也没空房了。”
“那你跟我一起吧。”
这句话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随即,时砚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侧过头来,一双漆黑的眼睛映着篝火愈发明亮,盯着她看了很久,才慢慢开口,“之之,你是在邀请我吗?”
阮之之有点紧张,却没有退让:“时砚,你还记得吧,今天是你的生日。”
在看到时砚点头后,她又继续说,“你想看星星吗?我刚刚在这附近发现了一个秘密基地,很适合看星星。”
此时此刻人群已经彻底散去,四周重新归于寂静,只剩下地面上仍在燃烧的篝火,和夜幕里的满天繁星。
时砚的眸子软下几分,把手中的垃圾丢到不远处的垃圾桶里,又洗干净手,这才折步回来,牵起她的手:“从现在开始,我的时间全部留给你,你想去哪就去哪。”
想去哪我都陪你。
阮之之放心的笑了,欢快地拉着他,快步朝自己刚刚发现的秘密基地走过去。
这里是落霞山后山的一片空地,周围被繁茂花草包围,却唯独空出了这么一块地方,仿佛刻意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两个人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并肩坐下,阮之之的视线往上望,夜色像浓稠的墨,沉沉地化不开,更显得满天繁星璀璨耀眼。
浩瀚宇宙里,她从未觉得自己距离漫天星河这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捉到一颗星星。
她看了一会儿,然后视线收回来,重新落到他身上:“时砚,我给你买了生日礼物,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我买了一块表,又买了一支钢笔。”顿了顿,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但是我今天没带过来,我这个人粗心大意的,怕自己不小心弄丢了……等我们明天回去,我再拿给你。”
“之之,我不需要礼物。”时砚垂着眼没有看她,口吻很轻,“今天有你陪我一起度过,我已经很满足了。”
阮之之手上力道无意识地加重,握紧了他的手。
她总是觉得,时砚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就像是一只刺猬,拔掉了所有的刺,只为了靠近她。
可是他有没有想过,如果她不愿意的话,那么他一身鲜血淋漓的伤口,又要怎么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