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接下来几天里,张小天都可以看到,有十几个役差都是鼻青脸肿来当值,有时还瘸着脚,好像是被人胖揍了一顿,问他偏又支吾着搪塞过去。
张小天肚皮都快要笑破了,也不点破了,这几个可怜虫被人当成了叛徒,估计也是百口莫辩了,不过看着还挺解气的。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谁让你助纣为虐想来欺负老子?
他这几日都是住在吏舍里,毕竟他也干了“亏心事”,也怕被人半途用麻袋装了扔江里,甚至还请几个靠得住的公差,多去他家里走动走动,保护一下银铃。
但好在,似乎那些人明白怨有头债有主,也或许是慑于张小天水涨船高的身份,也没有什么动静。
这几日来,衙门都安生得很,闹祸惹事的几乎没有。
曹建虽对张小天仍是不理不睬,但也没作过分之举,似乎是服了个软,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今天是州试放榜之日,是无数学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而又翘首以盼的日子。
当然,这跟张小天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傻子也知道,连考三场都拉肚子,题都没答,怎么可能考得上?
于是他坐在衙门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而衙门外早已人声鼎沸,有公差专程前往杭州将榜单誊抄,快马加鞭送回来。当然,若想第一时间知道结果,还是留在杭州城的好。
马锦看着撑腮打瞌睡的张小天,不由得问道:“公子,你今年不也考了州试了么?怎的一点也紧张?不去看看吗?”
张小天没好气道:“我看或是不看,榜单就在那里,不吵不闹。”
马锦挠了挠头:“太深奥了些,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张小天本来不想出去凑那个热闹的,但想了想,好像放榜还算是件挺重要的事,估计到时人生百态皆现,就好比《儒林外史》中范进中举闹出的种种,又觉得不去瞅瞅有些遗憾,于是整理衣袍,拄着拐走了出去。
其实不用拐也是能走的,但为了表现出当日他自己不畏恶行,对恶势力敢于说不,甚至不惜奉献自己的英勇身姿,他还是决定要装着伤未痊愈的模样来。
出得衙门口,只见眼前乌压压一片人头,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真把张小天给吓着了。
一群没啥事干的懒汉,还有些不当值的公差,都眼巴巴地等着贴榜,一旦放了榜,瞅准名字就往那人家里跑。
一般考取了功名的书生,即便是家境贫困,对这些“报信”的人也都会发些“报喜钱”,而且不止第一批,后来的也都要给些。登科与婚亲是同等的大喜之事,若是家里富裕些的,更是要隆重操办,除了给钱,还会请大吃一顿。
许多书生也焦急地等候着,坐立不安,家里有些权财的,拿一大块布摊开了坐,上面置些瓜果酸梅汤,小妾小侍在旁伺候,让人羡艳。
甚至有人已经开了盘口,赌哪位书生最有可能入榜,甚至名列第几,会否有榜首,而许多民众兴趣盎然,投钱接据,好不热闹。
看得张小天是一阵无语,后世可从来没听说过,赌场开在警察局旁边的……
突然有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一看,是一个俊逸的书生模样的才彦,仪表堂堂,他爽朗地笑道:“小天,你也来了?”
张小天没有前身的记忆,也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前身这么废柴还有人愿意结交,真是奇哉怪哉。
见他和气温润的样子,便道:“是啊,闲着也是闲着。怎么样兄台,瞧你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想必是金榜题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