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赵子仪咳嗽了起来,他抿了抿唇,还没开口,太后那眼神嗖嗖几下,冷刀子似的就掷了过来:“怎么,赵丞相摄朝政事还不够,还想想过问天子家事?”
“下官不敢。”赵子仪立即就收了想法。
这下,别说是那些命妇,就连那些臣子,也觉得后背发凉,冷汗嗖嗖地就贴着衣裳下来了。
但赵昔微却是半点惧色都无。
太后看她不顺眼不为了别的,是因为她姓赵,又因为她嫁入了东宫,成了太子妃。
这条凶险之路,从她回到长安第一天起,就注定了没有回头的余地。
她害怕过,退让过,隐忍过,但事实说明,退让隐忍换不来和平。
太后的目的就是除掉她、除掉赵家,换一个更信得过的人,当这个太子妃!
“谁说我不能?”赵昔微眉梢轻轻扬起,笑意里藏着几分锋芒,“我的病情如何,太医署诸位长官可是清清楚楚,至于调理身子服用的药物,也是尚药局诸位大人亲自调配——”
“黄大人!”她说到此处,陡然冷声一唤。
立时人群里有个穿着红色官服的臣子出列,毕恭毕敬地道:“下官黄本初,太子妃有何吩咐?”
赵昔微眯起双眸,语声沉沉,威仪隐隐:“当初本宫身子抱恙,殿下召了太医署诸人,是刘太医初诊、黄大人复诊,你们都说的是‘身寒体弱、气血不足,细细调养几个月便也就恢复了’……我倒是想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不能生了?难道是太医署诸位官员合谋陷害本宫?又或者是你们诊断失误,给我配错了药?”
黄本初顿时觉得整个人凉了半截。
这么一连串的问题,似炸雷一样,一个个的丢下来,他该怎么回答啊?
“这个……”
黄本初苦着脸,斟酌了半晌,才出了一声,太后就阴恻恻地一笑:“黄本初啊,你也快六十岁的人了,在太医署做了四十年的官,可不能一步踏错,步入万丈深渊呐!”
“是……”
黄本初这下觉得整个人全凉了。
太医不好当,太医院的长官更不好当。
大年初一进宫贺岁,就遇上了这样的事,他这一年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他躬着身子立在御座下方,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上方坐着的人,额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层冷汗。
太后、皇帝、太子、太子妃……
都冷眼盯着自己呢!
太后说太子妃不能有孕,而太子妃抓他出来问话,这不是拖他下水当替死鬼吗?
其实谁都知道,真相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立场。
毕竟也是在朝堂呆了几十年的人,这么个问题也没有难倒他。
他微一思索,便含笑道:“回禀太后、太子妃,下官确实是这么说的,太子妃身寒体弱,气血不足,须得仔细调养些时日。”
这话模棱两可,全看你怎么听。
你若存了心,非要说太子妃不能有孕也是有道理的;但若据理力争,说只是调养身子,这也说得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