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她和贺云之间陡然出现的问题,就算躲得了今天,躲不过明天。
姜蓝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应了一声:“是我。”
姜蓝借着月光看到贺云站在树苗身影微颤。
姜蓝朝着贺云走去。
姜蓝这么晚来是想……开除他吗?
贺云垂下黯然的眼眸,听着姜蓝朝他渐渐靠近的脚步声,等待着被姜蓝宣判“死亡”。
姜蓝走到贺云跟前,发现贺云根本没有看她。
贺云的声音再次在安静的夜色中响起。
贺云:“姜医生,是我不该动了别样的心思。今后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让你觉得龌龊。”
让她觉得龌龊……
姜蓝紧抿着唇,这是她从贺云口中听到过最令她难受的话。
“贺云,你是从什么时候……”姜蓝欲言又止,“开始喜欢我的。”
贺云望着地面上姜蓝的影子,没有具体回答:“很早之前。”
很早之前,那是有多早?
姜蓝问出心声:“那是什么时候?”
贺云索性闭上双眼:“姜医生,这不重要。”
谁知他听到的却是姜蓝肯定的声音:“这很重要。”
很重要?
为什么姜蓝会觉得很重要?
贺云睁开眼,诧然抬头看向姜蓝:“很重要?”
姜蓝没有避开贺云犀利的目光,她微微仰头与贺云对视:“没错。这很重要,因为我……并不觉得龌龊。”
这一瞬间,姜蓝从贺云乌黑的眼中看到如石投深潭般的水光波动。
贺云:“姜医生,那天我对你……你不觉得我很龌龊?”
姜蓝点了点头,一本认真地说:“从医学的角度来讲,这是正常男性对于自己喜欢的女子因情而起的正常反应。”
其实姜蓝脸上的镇定与她的内心形成极其鲜明的反差。
她的心里就像是有一只小鹿在仓惶地上蹿下跳。
贺云垂在大腿边的双手紧攥成拳。
姜蓝竟然不反感他那时候的行为,还在用医学的角度跟他解释。
这难道意味着……
姜蓝其实也是喜欢他?
贺云眼中波光流动。他直觉此时此刻姜蓝的话……很不真实。
贺云微微张唇小心翼翼地问:“姜医生,所以你其实……”也对他有超过家人的感情吗?
姜蓝是天边最美好的彩虹,他是地上的一滩污泥。
到嘴边的话,贺云还是没有底气问出口。
反倒是姜蓝目光认真地看着他说:“贺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你的感情不仅仅只是家人这么简单。贺云,我好像……有些喜欢上你了。”
姜蓝的话犹如初春的第一道惊雷,在他心中引来滋润万物的春雨。
贺云此时此刻甚至想要狠狠一耳光扇在自己脸上来确认他是不是在做梦。
姜蓝其实在来见贺云的路上,都没有想好过要怎么处理这段感情。
反倒是现在见到内心自卑的贺云,姜蓝有了决定。
姜蓝:“贺云,如果你不在意我曾经有过一段婚姻,还有一个六岁的孩子,我们……可以顺其自然看看吧。”
贺云身型微微一怔。
半晌后,他才敢确认地问道:“姜医生,你确定你没喝醉酒?”
姜蓝噗呲一声笑出声。
她凑到贺云跟前,抽了抽鼻子:“好像……喝醉酒的人另有其人。”
那这会是他喝醉酒之后出现的幻觉吗?
贺云丢下话:“姜医生,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姜蓝诧然看到贺云跑到蓄满水的水缸前。贺云直接抱起整个水缸,将里面的凉水倒在他自己身上。
姜蓝:“贺云,你……”
冰凉刺骨的水彻底驱赶走贺云仅剩的醉意。
月光下,贺云看到姜蓝冲到他面前紧皱着眉:“贺云,你疯了吗?”
贺云却发出笑声,将倒掉一半水的水缸放了回去。
贺云:“我只是想确定……现在的一切是否是真实发生的。”
姜蓝哭笑不得:“赶紧去房间里换一身干净衣服,我……我先回去了。明天,你记得准时来渝安堂。”
“姜医生。”贺云一把拽住姜蓝的手腕。
贺云沾满凉水的手,掌心却依旧滚烫。
贺云欲言又止:“姜医生,现在太晚了。你等我一下,我换好衣服,送你回渝安堂。”
半夜走夜路,其实姜蓝也很害怕。
姜蓝想了想没有拒绝贺云的提议。
姜蓝:“那好吧。”
贺云进到房中,姜蓝转头看向贺云种在小坡上的黄桷树。
姜蓝依稀记得这颗黄桷树是她建议贺云种下的。
姜蓝将手放在树苗树干上轻抚,突然间她好似看到树干上刻着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