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爹活着的时候呢?”
“经常来,一年来很多次。”
小孩子家没有时间观念,很多次就是经常来,相隔一千里,在交通不方便的古代不亚于隔了万水千山,是什么动力能让他们跋山涉水,佳琼心里一动,有了一个发现。
“舅舅们来的时候给你带糖吃吗?”
渝修摇头:“他们空着手来。”
“那走的时候呢?”
渝修又扳起了手指头:“动物皮、腌肉、娘新买的布料,他们什么都能拿的动,不嫌重。”
佳琼心里冷笑,这是渝修能看到的,看不到的呢?
外公外婆年纪大走不远,所以就让年轻力壮的儿子们来,一趟趟来女儿家要东西。这三年为何不见了踪迹,因为爹死了,没有油水可捞了呀。
可以揩油的时候三天两头来,否则就永远不再登门,也不担心一个弱女子拉扯着两个孩子怎么过活,娘口口声声说要投奔的外祖家,佳琼怎么觉得是生性凉薄的人家。
她问弟弟:“舅舅们拿走咱家的东西,爹爹怎么说。”
渝修垂下双目,说:“爹爹什么都不会说的,爹爹是个哑巴。”
佳琼的心猛然抽疼了一下,这具身体里的记忆忽然就解了封,如潮水般涌来。
爹生的十分好看,曾在金陵的一个富户家做长工,一来二去就与邻居家的女儿熟络了,那人就是佳琼的娘。
娘固执,非爹不嫁。外公家虽在镇子上,因为三个儿子都游手好闲,家中时长捉襟见肘,过的连农户都不如。
爹虽是个哑巴,但勤劳,有一身力气,而且他还项异能,能与动物交流,也能控制它们。所以他每次出猎都能满载而归。
爹靠打猎卖了不少钱,娘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吃香的喝辣的,消息传回金陵,她的三个弟弟就一窝蜂过来了。爹爱娘入骨,所以娘把家当都给了娘家人他也不生气,毕竟他有一身力气,日子还长,他们娘仨高兴就好。
娘心高,不想一辈子待在李楼村,爹就向她保证,一定挣够钱去金陵买处院子。
可舅舅们的花销实在太大了,大舅二舅娶媳妇,三舅读书不成去做小生意需要本钱,都是娘掏钱,爹辛苦打猎十来年,手里愣是没存下多少银子,更别提去金陵买宅子了。
爹没了,抚养孩子的担子落在娘身上,可是她跟着爹享福惯了,什么都做不好,还好佳琼继承了爹的勤劳能干,里里外外都是她忙活,勉强能够温饱。
李佳琼唏嘘,爹的命运怎么和她前世那么像呢。
她前世穷,是有原因的。
问题就出在让她爱的死心塌地的前男友身上。为了他,李佳省吃俭用,连礼物都很少给父母买,工作之余还辛苦干些兼职。每次她刚攒够一笔钱,男友都会想办法哄骗过去,她居然还天真地相信男友,认为他会赚了大钱来娶她。直到她二十五岁这一年,男友以一句“我妈不同意”就让他们五年的感情划上了句号,不久后的一场意外,让李佳的生命也永远定格在了二十五岁。
她死了,相信那个渣男连眼泪都不会掉几滴,但她留给父母的,却是一辈子的心痛。
如果她不轻信渣男,或许就不会死。李佳琼的爹也一样,如果不任由妻子把家财散给娘家人,他早就攒够了去金陵安家落户的银子,就不会有失足掉下山崖这回事。
他们死了,心痛的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佳琼回忆着记忆里爹宽阔温暖的臂膀,爱怜地将渝修搂进怀里,没爹的孩子很可怜的。
那么这辈子,她要好好地爱护家人,属于他们的东西,她坚决不让任何人拿去!
娘坚持去金陵她不拦着,她看透了李楼村的人,闭塞山村里生长,心也变得狭隘,她不能让渝修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他们要走出去。至于到了金陵投奔外祖家想都别想,她会靠自己的双手让娘和弟弟过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