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清瑶跟邵云舒在约定地点碰面。
“你半个时辰之内若是还没出来,我就进去救你。”
殷清瑶嗯了一声,接过他手里的烟火信号,安抚道:“若有危险我给你传信号,已经做了这么多了,不要功亏一篑。”
邵云舒欲言又止,殷清瑶瞧出他的担心,踮脚在他唇畔亲了一口。
“放心,我也不会吃亏的。”
邵云舒单臂托着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最后恋恋不舍地放开。
“作为未婚夫,我恨不得进去把那个人砍了,也恨不得现在就把你扛回家藏起来。但我不能拦着你。”
他俯身凑在她耳边小声补充道,“别让那个畜生占到一点便宜,要不然我真进去砍人……”
殷清瑶捂着酥麻的耳朵,应了声知道了,将他推到旁边阴暗的地方。
上前叩门。
“世子,人带到了。”
戒嗔领着殷清瑶径直进入梁明贤的卧室。
今夜春风卷来暖云,开门又合上的功夫,烛火被风吹得跳动摇曳。
锐亲王府的布局和忠勇侯府差不多,但因为位置偏僻,院子大了些,走了很久才走到地方。
殷清瑶的注意力一直在锐亲王府的防卫上,回过神来,已经站在卧室里了,再退出去,就显得矫情了。
光影落在半敞着衣衫的美人身上,漆黑如墨的长发披散,轻纱半遮挡着视线,眼前这幅画面,若是定力低点儿的人看到,恐要流鼻血。
殷清瑶移开视线,心里疯狂吐槽,自打遮羞布扯下之后,这人现在开始毫无下限了。
戒嗔用充满警告的眼神瞥她一眼,退出去,还体贴地将房门关上。
瞧他没有要穿衣服的打算,殷清瑶将他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团成一团扔到他脸上。
“穿上衣服再跟我说话!”
她的动作简单粗暴,梁明贤觉得有意思,含笑将衣服罩在身上。
“从来没人敢这么对待本世子,你是第一个,不愧是本世子看上的人……”
殷清瑶:“……”
我可谢谢您!
他光脚走过来,一步一步靠近,伸手抚上她的脸。
殷清瑶侧脸躲过,冷声道:“我弟弟呢?”
美人轻笑。
“你三更半夜来找我,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殷清瑶忍无可忍,一把将他再次伸过来的咸猪手掰扯到身后,抬脚踢在腿窝将他放倒在地上。
“好好说话,我弟弟呢?”
美人笑得更大声了,让殷清瑶怀疑此人莫不是有受虐倾向?
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你的条件我们可以谈,但是我要先见到我弟弟。”
锐亲王府的地板很干净,美人拢了拢散开的衣衫,故意不经意露出发达的腹肌。
无意看到的殷清瑶嫌辣眼睛,抬脚又踹了一脚,将人踹到床上。
内心爆了句粗口,这是什么极品,没见过男人这么浪的。她气得手指都在抖,真是衣冠禽兽,表面有多光鲜亮丽,私底下就有多变态。
殷清瑶脑子里灵光一闪,审视的目光穿过薄纱,落在……
此人莫不是个真零?
“你有多少姬妾?”
带着隐忍的轻笑声响起,梁明贤捂着肚子爬起来,意味不明的目光看向她。
“开窍啦?如果你愿意,等我坐上皇位之后,后宫只有你一个。”
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两人鸡同鸭讲了几句。
殷清瑶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也不解释。
“我可以投靠你,但我有三个条件。”
“你说。”
殷清瑶伸出一根手指头。
“第一条,你事成之前,在我面前别这么浪,要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她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第二,不准再动我的家人。若我家人再出事儿,别怪我跟你同归于尽,把你给我的那些毒药全用在你身上!”
“第三,我要见我弟弟。”
梁明贤观察她的神情,勾唇笑道:“好,合作愉快。”
这几日殷清瑶做了什么去了哪里,包括忠勇侯府是什么情形他都知道,让他意外的是,没想到她能为了一个弟弟就妥协了。
原本打算,将她全家都控制起来做人质呢!
少女的气质太过出众,不管走到哪里都吸引着他的视线。
此时,这么暧昧的时间,暧昧的地点,出现在他眼前,难道不是上天注定的吗?
他舔舔嘴唇,呵呵一笑。
“你弟弟要做本世子的小舅子,本世子不会把他怎么样的,我先跟他亲近亲近,不用等到我登基。你杀了太子我就完璧归赵。”
成功看到少女眼神之中的杀意,梁明贤心情很好的威胁道,“不过你若现在就让他做我的小舅子,我明天就放他回去。”
少女眸中的杀意更胜,两手握成拳头,把气撒在门上,卧室的门竟然被她一脚踹掉下来一扇。
“记住你今晚的话!”
戒嗔冲进来瞧着自己主子。
梁明贤啧了一声:“脾气真大呀……”
“主子,您没事儿吧?”
戒嗔垂下视线,刚才在外面听见噗通声,他差点儿没忍住冲进来。
他家主子闷哼之后,并未呼唤他。
梁明贤扶腰趴下。
“没事,你出去吧。”
戒嗔回头看见那扇耷拉在门框上的门,一阵风吹进来,晚风凉凉的,这间屋子……还能睡吗?
回头看着薄纱之内的人,戒嗔心里有点不明白。
他家清心寡欲的主子,原来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默默将屋子收拾好退下。
殷清瑶再气,也还记得正事儿。
“既然要上贼船,你总得拿出诚意。你若只是发疯,我不会压上身家性命帮你。”
……
憋着火气从锐亲王府出来,还觉得不解气,对着半空之中打一套拳击发泄之后,才顺着来路钻进黑暗处。
“那畜生欺负你了?”
邵云舒借着微弱的光将她上下检查一遍,殷清瑶甩甩脚说道:“没有,我把他揍了一顿,还把他家屋门拆了。”
“但我就是气,你说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变态的人。还找什么证据,直接把他抓了,他不是暴露狂吗,干脆剥光了游街示众!”
邵云舒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气话,估计是真没吃亏,要是吃亏她就不是这么从锐亲王府走出来,而是背着大刀拖着尸体……
想到那个画面,他打了个哆嗦。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
太子书房内。
三人围坐。
面前摊着一张京城的舆图,以及周边兵防布局。
这张图就连邵云舒都没有资格阅览,太子却大方地将图摊在两人面前。
“你们给本宫效力,本宫总要拿出诚意。”
太子拿出诚意是信任。
殷清瑶心中感叹太子的格局,果然能做太子的人都不是一般人。
“还记得郑王吗?”
感受着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脸上,殷清瑶继续说道:“郑王文武兼备,在郑家出事之前,一只手握住京城大半的兵马,另一只手握住朝廷的钱袋子户部。”
“是以遭受皇家忌惮。”
她这番话跟邵云舒说,跟梁怀玉说,都不会有问题,但现在身边坐的是太子,这番话也敢说出口!
邵云舒暗暗观察着太子的神色,替她捏了把汗。
太子并没有生气,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变,平淡问道:“然后呢?”
“大概是十年前的事情吧。”
殷清瑶隐约听说过,但是并不清楚。
“宣统七年春,距今确实有十数年了。”
殷清瑶接着说道,“郑家是我朝建国之后,封的第一个异姓王,也是唯一一个。郑家的权势之大,无人能敌,就连当今皇上也忌惮。”
“所以有人摸准皇上的心思,用了种种手段,帮着朝廷解决了郑家。同时,也让一部分手握兵权的功臣为了自保而交出兵权。”
“如此,空出来很多位置。”
说到这儿,在场两人就都明白了。
“这个局从很早就开始布下了。”
“当年安插在军中的小人物们如今动辄统领数十万兵马,表面上是对朝廷,对皇上忠心耿耿的朝臣,私底下听令于某些人。”
“军马、军需、军饷,绕一圈,最终国库越来越空虚,钱都去哪儿了?”
太子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他想得比殷清瑶想得更深。
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他这位堂兄,果然不如表现出来的这般无害。睡在身边的毒蛇一朝苏醒,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就算正面对上,一着不慎,阴沟里翻船也不是不可能。
自从郑王倒台之后,一直有传言说他们梁氏准备过河拆桥清洗朝堂,清除功高盖主的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