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清瑶暗自担心,不知道邵云舒那边有没有遇上危险。
能不能顺利抓到明王。
他会不会受伤?
如果真的让明王逃了,她该怎么办?
大不了就举家搬到京城,住在内城中太子赐给她的那座宅院里面,天子脚下,总不能还让一个反贼猖獗!
她更不希望邵云舒有事。
躺在床上修养的日子,只能看着帐子发呆,外面发生了什么她看不到也听不到,觉得时间很漫长。
其实也才过去两天而已。
大山之中能藏得下千千万万人,但若是想找到一个人也十分容易,但凡是人经过的地方总能找到痕迹,更何况此时是冬天,草木枯萎,人在山中基本上没有藏身之处。
邵云舒追得很紧,并一路留下记号。
他追到一处被挖空的山体之前,从四面八方飞来的冷箭钉在他脚底下。
狡兔三窟,明王敢在此处现身定然留有后手,果不其然,山体之中藏着一支兵马,重重护卫将明王护在身后。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本座好心饶你一命,既然你不惜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邵云舒抿唇,向着山间吹了一声口哨。
附近的山上惊起飞鸟,传来兵将们响亮的回应声。
“反派死于话多,明王殿下,你过于自信了!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杀了你还是足够的!”
“那就别再躲了,我们痛痛快快打一场!”
邵云舒是天生属于战场的,这一场仗持续了两天一夜,杀到最后,两条胳膊只是机械性地挥动,手抓握不住兵刃,便用布条将兵器绑在手上挥舞砍杀。
明王早在情势不妙的时候,在手下护卫中逃窜了。
邵云舒杀到再没有人拦着他之后,顺着蛛丝马迹,一路追去。
殷清瑶整整等了七天,老六清理完战场,带着剩下的弟兄们满山寻他,把他带回来的时候他人已经昏迷不醒了,手中还紧紧抓着明王的人头。
“云舒这小子!”人还有一口气,老六也佩服,“几乎是不眠不休,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距离我们的位置至少有二百里地。”
“妹子,你也别太担心,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云舒是个有福气的。”
殷清瑶忍着疼,亲自给他清理伤口包扎,他身上的伤口其实不算多,之所以昏迷是因为太累了。
“六哥你回去休息吧,他的情况我心里有数。这些天六哥也很辛苦。”
“我没啥事儿,妹子,有啥情况你别憋着,该跟我说就跟我说。你六哥我还能挺住!”
接连几场,他身上也挂了彩,旧伤刚好,又添新伤,反正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受伤那就是家常便饭。
“那行,我就先走了。”
殷清瑶拿了湿布巾给邵云舒擦脸,听见外面邵毓宁对着金城念叨。
“受伤了不好好包扎,你不想要这条胳膊了?”
“还不好好养伤,天天往外面跑啥?”
“我再帮你包扎一遍,以后每隔三天来找我换药,自己来,别让我催你!”
觉得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但是庆幸,大家都还好好的。
京城。
太子府。
这次随着信报一起送来的是一个木盒子,木盒子外面有褐红色的血迹,墨影将盒子打开,看到里面的人头。
“殿下……”
太子隔着书桌看到里面的东西,从旁边的纸筒里抽出来一张画像打开。
墨影出门端来一盆清水,耐心地将人头清理干净,露出和画像上一模一样的脸。
“这是……明王?”
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太子从书桌后面绕出来,仔细打量着画像和真人。
“走,去地牢,让泥鳅认认!”
关在地牢深处的泥鳅已经是半疯癫状态,墨影将牢门打开,明亮的火光将牢房照亮。然后他看见了安静躺在盒子里的人。
“主,主子?”泥鳅抬头看着站在面前的太子殿下,五官裂变成不同的表情,不敢置信的不甘、愤怒、心疼,和惧怕。
他突然冲上前去,想要将明王的脑袋抢回来,但是身后的铁链将他的身体拉回去,伸出去的指尖只差一点就能够到明王的鼻尖,却始终差了一个手指。
太子殿下观察着他的神情,淡淡吩咐道:“走吧。”
墨影将盒子重新收好,跟着太子从地牢里走出来。
太子的脚步仍旧没停。
“殿下!”
太阳倾斜到墙头,微黄的光线从斜侧投射过来,今日天气暖和,挺着肚子的太子妃在院子里散步,瞧见他行色匆匆,便上前来见礼。
太子朝身后的墨影点了点头,墨影提着盒子离开了。
“殿下,马上要用晚膳了,您打算出门吗?”
杜钰瑛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前后算日子,估计就是这几天就该临盆了。
“有点事情,要进宫一趟,晚膳你就自己用吧。外面天寒地冻,小心路滑。”
杜钰瑛的心思如今都在孩子身上,嗯了一声,十分贴心地嘱咐道:“殿下你也要注意身体,替臣妾向父皇母后问安。”
太子笑着应了,扶着她走到抄廊下,看着她在身边女官的搀扶下回了院子才转身往外面走。
“太子殿下很在意您呢。”女官恭维道,“殿下您放宽心,安心待产,不管太子殿下身边有多少人,没人能撼动您的地位。”
杜钰瑛扶着肚子笑道:“是呢,以前没想明白,总是用力过猛,让太子殿下不喜欢还不自知。如今,我一整天都不往他面前凑,他倒是对我有些不同。”
“随缘吧。”
“对了,采莹姐姐跟我一前一后,她估计也快生了吧。”
杜采莹嫁的是锐亲王世子梁明贤,虽然荣耀,但谁也比不上太子。
“比您晚一个月,应该也快了……”
太子从府中出来,马车在门口停着。这个消息,他迫不及待地想进宫禀报父皇,明王之乱,一直是父皇的心头大患,如今,也能松一口气了。
……
寂寥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地走在路上,风雪就追在他们屁股后面,西北风吹着马车往前跑。
邵毓宁固执地抓着缰绳,不肯让开,旁边的金城已经放弃反抗了。
马车里躺着的邵云舒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用脚掀开车帘对着她说道:“你再这样慢悠悠地赶路,我们过年前也赶不到京城!你能不能少给我们添点儿乱!”
邵毓宁不服气地说道:“怪我了?你们一个两个三个的,都是伤员,我这不是怕你们伤口崩开。”
“什么叫我给你们添乱?我这一路上够听话了吧!你们受的伤,不都是你们自己不听话?”
“二哥,你都被抬回来两次了,还好意思说我!”
金城没憋住笑出了声,面对邵毓宁的时候,邵云舒的脸就没别的颜色,就剩下黑了。
他平常脾气挺好的,这会儿鼓着腮帮子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想冲出去把她揍一顿的冲动。
“金城,你现在不管教,以后就管不了了!”缓到最后,他打算给自己找同盟,拉金城下水,“就这脾气你也能受得了?”
邵毓宁瞪了金城一眼,眼神让他掂量着该怎么说话。
他哈了一声,耸耸肩膀。
“毓宁是你亲妹妹,我现在还什么都不是呢,没有身份没有立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