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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①③(2 / 2)

叔叔一家也是当年刚搬回那个村里,本来是为了养病,结果没想到反而在那里直接送了命。

“由于我发现的早,躲在了米缸下面,大概是那个时候我有一点咒术天分了,那些咒灵过了一会儿才找到我,我没赢过它们,被贯穿了身体。”

少年停顿了一下,哪怕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提到它时,强烈的痛苦还是再一次击破了心房,“那些咒灵以为我死了,暂时离开,但叔叔也好,阿姨也好,还是刚出生才两个月的娜娜也好,全部都死掉了。我本来以为我也会那么死掉,因为一直在那里没有人救治,而且后来,又有一些咒灵过来了。”

“……又有一些?”五条悟说。

“是。”他说,“和第一批来的那一些不一样,我能感觉得出,它们身上的咒力是不一样的,一开始我以为是来补刀,后来发现不是,它们没有杀我,在我身上停了一会儿就走了。”

“后来就有个大姐姐过来,探了一下我的呼吸,发现我还活着,就帮我止了血,她在我身边陪了很久,让我一定要坚持活下去,我能确定她不是村里的人,村里的女孩子不多,她的声音我没听过,说话的时候尾调总是微微上扬。”

“那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姐姐呢。”吉野顺平感慨地说。

那种情况下还愿意站出来帮忙,没有谁比他更明白这种行为的可贵。

少年点点头:“因为姐姐救了我,所以,我也想像她一样。”

于是他拯救了吉野顺平。

吉野顺平忽然感觉到,命运对人也非全然不公。

他以为他是孤立的岛,除他以外所有的人都是无关紧要的沙砾。但也没有想过,一个陌生人向陌生人传递的善意,到最后能将他从地狱里救出来。

至于为什么隔了这么多年才想起要找人感谢,主要是因为——

“可惜我在那件事里受了太大刺激,也有可能是摔倒的时候撞到了脑袋,”他不无遗憾地说,“在医院里醒来之后就把所有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但是最近忽然遇到和当年相似的咒灵,一受刺激就全都想起来了。”

他激动地拍桌:“我记得那个姐姐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一对酒窝!”

五条悟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酒窝啊。”

黑发,矮个,酒窝。能同时符合三个条件的女咒术师不多。

“对,”少年说,“而且我还在她身上闻到了血腥味,她身上也破破烂烂的,受了不少伤,肯定是跟毁掉村子的坏蛋咒灵打了一场。”

半天没有回复。

少年奇怪地往对面看了一眼,那个五条老师还是戴着他的眼罩,只看剩下来的半张脸,也摸不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表情,那种感觉很危险。

对方认识她吗?

想起了咒术界的高死亡率,还是说对方如今已经死了呢?

种种念头,他一时居然不敢再开口。

倒是吉野顺平不知者无畏:“请问五条老师认识这位女性吗?”

“负责招生的是夜蛾校长,”五条悟没有理会吉野顺平,突兀地站起身结束了这场对话,“我只是刚好在休息室里,他马上就会回来,等过了他的面试,你们就算成功入学了。”

两个少年跟着站了起来。

“谢谢五条老师,”少年说,“如果老师找到了对方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

“可以。”他说。

其实已经找到了。

等离开后,五条悟走在半道上,短信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他草草地看了一眼。

[五条君,不负所托,那天你交给我的项链,状态已经被我成功回溯到了十年前,上面果然出现了另一种咒力残秽,根据回溯状态显示的结果,我推测佩戴者应该是从正面受到了攻击,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只有一种残秽……不管怎么说,六眼都名不虚传。]

[那天你约我出来,我想,这是个很好的开始,如果……]

屏幕上的信息闪烁不停。

断掉的项链,被刻意抹除掉的残秽。

第二次降临的咒灵,被拯救活下来的小男孩。

错过的事情真相,以绝望和悲伤为代价,向他展开。

一谈到夏油杰就慌张的脸色,总是含糊其辞,是因为真正动手屠村的人其实另有其人,不是她,是另一个坚持着正义要守护弱者的人。

真正背叛了信念的人是夏油杰,他的挚友。

杰想杀她,但最后没有。

他不是死在了她的手上,或许也不是心软留情,是因为那条项链上存储的咒力。

夏油杰,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他麻木地往前走。

过往的记忆,他以为忘掉的,已经埋葬的,还鲜明,历历在目。

她一个人前往舊■■村。

也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她一向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即便是他也有所不及。

或许是想去阻止杰,避免悲剧的发生。

他几乎能还原出当时的画面,她努力赶过去但到的时候还是晚了,于是豁出性命也想要尽可能改写悲剧,为了凶手的清白而毅然赌上了自己的。

说起来这件事还和他有关,还要回溯到曾经他对她说过的话,五条悟记得自己信誓旦旦地对她说杰一定不会叛逃,因为诅咒师的家人会承担糟糕的命运。

所以她没有把真相说出来,一直到死都紧紧闭着嘴。

而在她脱逃监狱之前,他还对她说回来之后要给她惊喜,那时她应该也在期待吧。

她还要笑着装作若无其事,等他回来。

明明是个杀诅咒师都会手抖的人,却装出了一副对人命视作草芥的模样。也许她心里很痛苦,但不能表现出来,不仅要在脸上伪装还要在心里伪装,否则会被他发现前功尽弃。

她身上的伤痕不再是杀死叛逃诅咒师的英雄印记,反而成了对同伴下手的铁血证据,罪犯是不配得到治疗的,所以直到见他时,她还伤痕累累的。

她那么怕疼。

而他做了什么呢?

他突然恐惧起来,完全不敢去回想,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最彷徨无助的时候做了什么。

她的嘴在笑,眼睛在哭。

她也许是在向他做最后的求助,而他没有读懂。

除了恨她,怀疑她,抛弃她,亲手杀掉她,对她没有说出口的期待,他没有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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