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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冷临窗语(一)(1 / 2)

秋之呓语 苗衣 更新时间 2022-05-08

 我在同一把椅子上坐了二十多年,而且还要坐下去。我看到杂志上不知道什么人写的一篇文章说,一个人在同一把椅子上坐二十多年是人间悲剧。坦率地说,我对我的工作也时常感到无聊,想换个忙碌一点的有生机的工作,感受一下新鲜的气息。可哪里有新鲜的气息呢?有新鲜的地方早已有人把守,我挤不过去。

况且,我也不是二十多年坐同一把椅子,随着职务的变化,还有办公室条件的变化,椅子的质地也在变化,现在早已从当科员时坐的木椅子,变成软皮转椅了。当初我坐的那把木椅子一直没有丢掉,上网时,我还喜欢坐在那把木椅子上,木椅子硬,坐上去,腰能挺直。

我的工作虽无新意,可有保障,收入也稳步上涨。在这时代的大变革中,很多人过着朝不虑夕的日子,稳定体面的工作格外引人羡慕。

俗话说,有一利必有一弊,反过来说,有一弊也必有一利。我没有选择,无聊就无聊吧,我只能在这把椅子上坐下去,直到退休。可整天一个人什么要紧事也没有,在一间屋子里坐八个小时,对人实在是个煎熬,尤其是下午一、两点钟的时候,一股势不可挡的困意就会准时向我袭来,为了驱散这困意,我只好走下楼,来到河边,让清风吹走我的困意。

六月的一天下午,我刚走到河边,“天气又阴晦了。”我看到天西边一大片乌云正以磅礴之势涌上我的头顶。要下雨了,下就下吧,反正离单位近,现跑也来得及。

想想我那些下岗、失业的同学,又平添了一丝慰藉。

莫扶荷、丁蚊子从掌有公权力的精神贵族沦为斤斤计较的小业主,物质的压倒了精神的,是进步还是倒退?为什么说三代出贵族?

我以为第一代人要创业,就是原始积累,难免有欺诈之嫌。成为土豪后,有了闲钱,为提高品位,传继香火,把第二代人送进了学堂。这是由物质到精神的跨越。第三代人在物质与精神的双重丰富的氛围中长大,遂成贵族。

他们反向运动,由注重精神回到注重物质,无疑是个倒退。

前些日子省委派来了一位新********。这些年市里的第一把手都是“翻着筋斗来的”,有多大本事谁也不知道,只知道有本事,不然混不到这一步。“混”不是浑浑噩噩,是一种境界,不是谁都能达到的。

新来的书记看上去年龄比我大不了多少,在大会上很有激情地念了半个多小时讲话稿。不知道为什么,他把WTO读为WT零,舍此之外,再无新意。我强打精神,提醒自己可千万别睡着了,市委秘书长正看着我呢。

年轻的时候,市委换新领导我还有些兴奋,就像小学时换了个新班主任老师,以为新领导上任一定会有新气象,等着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些新官上任时总是信誓旦旦,说一定要在单位时间内干什么事,干成什么事,好像一场大火就要燎原。很多年过去了,我始终没看到燎原之火。近些年新官上任不点火了,说要稳定,还煞有介事地赞扬前任如何睿智,有“高超的领导艺术”云云。我们这些在下面听的人都感到可笑,可还要作认真状,不紧不慢地给鼓几下掌。

我知道除弊很难,当弊端成为风气向一个方向流动的时候,个人的逆势阻止是不起作用的。万不可把希望寄托在某个大人物的操守、能力或决心上。

新官上任亮一嗓子,就如同上小学时,老师一进教室,对有些混乱的局面大喊一声“都坐好”,全体同学都挺直了腰身目视前方作庄重状,过了一会儿,师生双方都感到累了,身体又松弛下来,老师也不感到乱了,再过一会儿,老师也会成为混乱局面中的一员。

天上响了个闷雷,我看了看天,乌云还在向上翻涌,看样子还在积蓄力量。

我忽然发现河的对岸有几辆大货车在原始的苇塘里穿梭,不知什么时候那里修了路,自然滩涂被人工装上了护栏,一座钢筋水泥铸就的不算高大的凉亭已经竣工,我知道很快就会涂上色彩,起个名字,装点江山了。

听说要开发成为旅游娱乐区,用不了多久,一座崭新的度假村或是叫什么“园”,就会凸起在飞鸟出没的芦苇塘里。一双黑手伸向了一片净土,有人正以开发的名义糟蹋我们的家园。

我心中有个结,长久以来一直打不开,我苦思冥想也未能找到答案。

我们在这片土地上刨食,呼吸着这块土地散发出来的养分得以生息,为什么不热爱这片土地呢?

大清国的时候,国民爱国吗?我想不出。

看宋代文人留下的诗词,很多内容抒发了对祖国河山的热爱,他们看到的是“花退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是“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元代以后,国已不国了,文人士大夫的精神一定受到了重挫,他们眼睛里看到的是“枯藤老树昏鸦”,是“宫阙万间都做了土”。读这些文字,我仿佛听到了元代文人发自内心的具有家国情怀的哀怨之声。这一不良情结传习了下来,影响到了今天。这么说有道理吗?我说不清,我想大元的统治一定在我们民族的意念中烙有印迹。

几只小狗在草地上兴奋地乱跑,随意大小便,狗的主人毫无不安地站在一边看。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上海某公园门口写着“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一定是写错了,该写“华人带狗不得入内”。

远远地看到市纪检委刚退休的老白,骑着他那数十年不变样的旧二八自行车,沿着河岸东张西望地迎面而来。因为感到要下雨,我不想同他攀谈,就转过身,双手伏在河岸的栏杆上,面向河水,作远望状,等老白骑过去了,我才转过身,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又后悔没同他唠几句,问问他退休后的状况。想想又觉无聊,他的现状一定是吃饱了饭,骑着旧自行车沿着公园闲逛。这人退休前竟弄了个副局级调研员,工资涨了一大块,真让我感到惊奇。

纪检委是副市级单位,副局级名额多,尽管名额多也不容易弄上。

老白这人不打牌,不喝酒,朋友不多,没有圈子,唯一的爱好是打乒乓球,球技又不太好。

市委大楼里有几张乒乓球台,供机关干部闲暇时玩,每天午饭后,就有一些人打球,球台不够用时,就要排队。我不喜欢排队,就选在午休时间快结束了的时候去打球,老白也总是那个时间去。那时候规矩人都走了,剩几个恋战的,也现出了焦急神态。我和老白总要大战到乒乓球室里只剩下我们俩以后才收手,和老白打球轻松、愉快,这人打球不念输赢,只想打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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