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羿家门口和陈氏分开，童氏推门进去。 慕思雨见她一身水渍，头发乱糟糟的，衣服还破了好几处，问道：“这是摔了？” “哎！”童氏把刚才的事情简短地说了下。“要不是因为我，春生娘也不会吃这么大的亏。我刚才看见她的脸被抓了好几条爪印。” “钟大娘那张嘴跟蒋老太有得一比，村里记恨她的人不止陈大嫂，这没什么奇怪的。”慕思雨说道：“不过她的确是为你出头才会这样。娘，那边有点凉拌豆腐皮，你给他们送一份过去。” 总是送卤肉，她好意思送，对方也不好意思接。凉拌豆腐皮在这里是稀罕玩意儿，连江氏酒楼都卖得很好，想必陈氏等人也能吃个新奇。 童氏盛了一碗豆腐皮敲响陆春生家的门。 陈氏的丈夫在城里做工，儿子在做学徒，农忙的时候会回家赶几天工，其他时候都在城里找活儿做，赚钱贴补家用。家里只有陈氏和小姑子陆真真。 “来了。”陆真真打开门。 见到童氏，笑着说道：“童婶，进来坐。” “不了。”童氏拘束。“这是我们家做的豆腐皮，直接吃就可以了，挺下饭的。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不要嫌弃。” “哎呀，雨姐姐的手艺这么好，我都快馋死了，怎么会嫌弃？”陆真真眼眸大亮。“不过我嫂子说了，总是拿你们的东西快没脸了，不能再收了。” “咱们是邻居嘛！有点新奇的东西就想让你们尝尝看，这不算什么。你先拿进去，我在这里等你。”她还要拿碗回去。 陆真真也是个爽利的姑娘，见童氏这样说，答应了一声：“好勒！那婶子，你在这里稍等一下。” 陈氏换好衣服出来，见陆真真又端着一碗什么进来，门口站着童氏，没好气地瞪了陆真真一眼。 陆真真吐了吐舌头，俏皮地溜进了厨房。 “婶子，你给少羽娘说一声，真的别给我们送东西了。那丫头被她养得越来越叼了。这样怎么嫁出去？”陈氏无奈地说道。 “不是什么稀罕的。真要让她拿稀罕的东西出来，她还舍不得呢！你别放在心上。”童氏说道：“刚才真是连累你了。你身上有没有伤？” “没事，抓几下算什么？我当被猫抓了。”陈氏没有放在心上。 陆真真把洗干净的空碗拿出来。 “婶子，谢谢啦！”陆真真嘴甜地说道。 “不用客气。那我回去了。” 童氏往隔壁走，从后面传来陈氏埋怨陆真真的声音：“你呀你，怎么说你好。陆羿家也不容易，让你别总是收他们家的东西，怎么不听呢？” “雨姐姐的手艺那么好，为什么不收嘛？”陆真真说道：“你要实在过意不去，我等会儿去给雨姐姐说，以后她的衣服给我，我帮她洗。” 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传来。 童氏疑惑地停下脚步，看向传出声音的方向。在看见那里站着的人时，她皱了皱眉，僵硬地转身。 “涵儿娘。”沙哑的声音响起。 童氏继续走。 “媳妇。”那人声音颤抖，可怜得像是被扔弃的小狗。 童氏终究还是停下脚步。 她没有回头，只淡淡地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来看看你。”慕大山心酸地说道：“我病了，好难受。要是你在的话，肯定上山给我挖草药了。以前你挖的草药很有用，我吃上两次就好了。媳妇，我知道错了。那个家只有你真心关心我。我的亲娘……连一文钱都舍不得拿出来给我看病。” “这些跟我没有关系了。”童氏垂眸。“我不是你媳妇，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童氏再心软，对慕大山也是有恨的。 多年夫妻，她为他隐忍这么多年，最终被他无情的抛弃。 那时候她被烫伤了，只差一点就死了。 他到底明不明白他放弃的是什么？ “媳妇……”扑通！ 慕大山跪下来。 “我不能没有你。” 没有她，他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 大哥和大嫂进城了，三弟一直在城里，大房的易小子从七岁便进城读私塾，家里只剩下他和蒋氏。 蒋氏每日咒骂他没用，咒骂他干活慢，咒骂他忙完外面的不知道帮着做家务。他就像家里的奴隶，里里外外都要他，每天充斥在耳边的都是咒骂声。 童氏含泪，脚步沉重得迈不出那一步。 “娘。”慕正涵挑着柴火过来。“你怎么还不进去？” 说着，淡淡地看了一眼慕大山，眼神漠然。 慕大山被自己的亲儿子看见这样狼狈的一面，老脸羞得通红。 “我……我……” “娘，你有儿子。”慕正涵看着她。“你的儿子会很孝顺你，不会欺负你，不会让你受委屈。你还有女儿，你的女儿女婿都很孝顺你，所以……” 要男人干什么？ 嫌自己命太长吗？ 咯吱！门打开。 陆少羽看着两人：“娘问你们好久才进来？她做的菜都快凉了。” “马上。”童氏擦了擦眼泪。“这就来。” 慕正涵扫了大受打击的慕大山一眼，轻轻推了童氏一下，把她带进了院子里。 砰！门合上。 慕大山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童氏张了张嘴，紧张地看着慕正涵：“涵儿，娘……” “娘，男人和儿子，你自己选。”慕正涵看着她：“如果你不想要儿子，可以原谅他。没关系的，我就当没了爹，又没了娘。” “不，不，娘不会离开你。”童氏感觉有一桶冰水浇灌下来，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 慕思雨早就听见外面的声音，见童氏被慕正涵压制住了，偷偷朝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慕正涵抿唇笑了笑。 陆羿兄弟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在他们看来，这种家务事连清官都断不了，更别说他们这些局外人。还是让童氏自己去想吧！ “大山……大山兄弟……来人啊，大山昏倒了。”村民发现昏迷的慕大山，大叫着喊人。 结果喊了半天，附近这几家都像是听不见似的，只有把人背回蒋氏那里。 “作孽哦，真的像戏文里的‘古家瓜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