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按照贵族的做派,像花庆之这样身份的孩子,应该送去英国的伊顿公学这种地方。
大户人家总是习惯让长子继承家业和种种责任,放任小儿子恣意生长,越家花家都不例外。
小王爷非要去法国,那便去法国吧。
越亦晚回夕清阁裁料子的时候,问了旁边帮忙递剪刀的掌侍几句,大概听了些小道消息。
这小王爷花庆之,比花慕之要小上七八岁,现在还在读高中,只有放假了才会回来。
听说他是个快言快语的性子,比太子要活泼许多。
越亦晚如今大学都读完了,真觉得自己快变成老叔叔了。
他在街边看见大学生心里都有些唏嘘,一听说这小王爷才上高中,也揉了揉脸心想岁月催人老。
飞机要凌晨才到临都,从机场回来又得几个小时,估计回皇宫里都得三四点了。
如今太子住东宫,东宫以北的宫殿被改成了宗室聚会的承繁宫,小王爷和长公主回来时一般住在西边。
到了晚上,越亦晚又拎着毛线球去了客厅,继续织新的围巾。
他倒不是勤快,主要是看电视的时候总想做点什么。
吃零食容易不知不觉就吃撑变胖,眼瞅着快到婚期了,还是织围巾来的安全。
瘦点好上镜,毕竟全国人民都会刷微博看直播的。
花慕之在他织完毯子之后,略有些拘谨的不好意思再找他搭话。
原先借着托托的旗号,他们晚上聊聊天做做毯子,相处时间不知不觉多了起来。
毯子做完之后,他不好意思再去找越亦晚一起看电视,只回房里写东西。
越亦晚对这些小细节浑然不觉,自顾自的琢磨着是不是再弄个毛线帽比较好。
花慕之写了好一会儿,脑子里找不出情节来,又正经了神色,佯装去客厅里取个什么东西。
他一走进去,便瞧见小裁缝又在看综艺织围巾,还抽空跟自己打了个招呼。
“Elisa淘汰了吗?”
“上期就淘汰了,她做的卫衣简直是灾难级的配色。”越亦晚挥舞着棒针,犹如小蜜蜂般眼睛和手忙个不停:“现在对着评委哭的是Alya,已经开始诉苦卖惨了。”
花慕之想坐在他的身边,可走近些又觉得局促,只挑了个不近不远的地方,拨弄了一下沙发上的毛线球。
睡在旁边的托托打了个喷嚏,翻滚了半圈又沉沉睡去。
“这是在织围巾吗?”
“嗯,冬天快到了,织一对好了。”
一……对?
花慕之的耳朵尖又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道:“会不会很麻烦?”
越亦晚看向他,忽然举起手里的半成品:“你说我织这个花色,驼色云纹,陛下和娘娘会喜欢吗?”
太子殿下沉默了几秒钟:“陛下?”
“我昨儿翻去年冬天外事访问的照片,看陛下穿大衣还挺风度翩翩的,”越亦晚感叹道:“我爸就不行,啤酒肚现在靠西装都有点遮不住了。”
不……你就不考虑一下给我织点什么吗?
“给皇后娘娘的打算织个深灰色,纯黑色也好搭配衣服。”越亦晚又看向了电视,木针上下跳跃着犹如在跳踢踏舞:“要不要再送小王爷手套什么的呢……”
花慕之咳了一声,鼓起勇气道:“我觉得你忘记了一个人。”
怎么说将来也是要结婚的,可以互相表示一下吧。
“谁?”越亦晚望着电视,手里的动作忽然一顿:“长公主!对!我回头得好好想想再送点什么!”
自己卧室里还供着那老古董玉如意,起码礼数要做足!
太子殿下揉了揉眉心,第一次开始为自家人丁兴旺而头疼。
第二天去请安的路上,秋风吹的落叶都打着卷儿到处晃荡。
这天气一冷下来,连坐在窗边都会不自觉地冻的搓手。
越亦晚天生怕冷,穿着厚实的古服还觉得不够,提早把冬日才用的斗篷给系着了。
一圈兔毛滚边衬的他更加皮肤白净,只是看起来也像个圆滚滚的毛团。
花慕之知道他穿的太厚了些,一路都扶着他,怕这家伙下马车的时候骨碌下去。
还没走进文清宫的正殿里,就听见一个清朗又不羁的声音,透着股少年的心气。
“我哥哥那样好的人,如今怎么能说结婚就结婚?!”
越亦晚抬了眸子,晃晃悠悠地走了进去。
屋外的长风被隔在外头,室内仍然温暖如春,连冻僵了的脸颊都开始回温。
没等他动手,御侍就利索的帮他解开斗篷的带子,顺带着把坚果壳似的斗篷给卸下来,剥出里头的人来。
少年远远瞧见了便嗤笑一声,扬声道:“这就是我那还没过门的嫂子?”
坐在内里的太后懒洋洋道:“你在巴黎呆了这么久,怎么叭叭叭起来还跟个小机关枪一样?“
越亦晚从龟壳般的斗篷里解脱出来,终于快步穿过垂帘,一抬眸看清了那个小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