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她怎么好像还品出一点黯然神伤的味道?
白稚一把捏紧季月的嘴,拉着他对着苏慈微微欠身:“殿下。”
苏慈的目光在她和季月的脸上来回打量,而后温和浅笑:“在这里不用拘礼,也把我当做是你们的朋友就好。”
白稚忍不住在心里哔哔:装模作样,你刚才那个眼神可没有把我们当做是朋友看待。
岂止是没有当做朋友,那审视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像是看情敌的眼神。
现在看来,这位兄长对苏木瑶不仅仅是保护过度那么简单。
“对呀小白,哥哥他很随和的,你们不用拘束。”
苏木瑶大咧咧道。
苏慈闻言,宠溺地摸摸苏木瑶的头,“你们平时都是怎么称呼瑶瑶的呢?”
白稚不假思索:“苏兄,苏哥哥,苏少侠。”
苏慈听到最后一个称呼不由轻笑出声:“那你们也叫我苏兄吧。”
白稚:“好的殿下。”
苏慈:“……”
站在苏木瑶身后的唐映看到白稚和季月,原本就不算好的脸色变得更糟糕了。
白稚猜测他一定也和姜霰雪一样,看到了自己“杀人”的那一幕。
不过她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唐映的看法,此时自然也不会向他解释什么。
白稚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苏木瑶的身上:“苏哥……木瑶姐姐,云阴天师也起来了吗?”
苏木瑶笑道:“当然起来啦,天师每天都起得很早的。”
白稚急忙问:“那他现在在干嘛?”
“唔……我和哥哥过来的时候,看到他好像正在和云岫师父谈话。
他们是多年未见的师兄弟,想必有很多话要说吧?”
白稚听了顿时安下心来。
果然如她所料,云阴不敢轻举妄动。
从昨晚云阴的表现来看,他似乎是有点忌惮云岫的。
所以她和季月只要拉住云岫不让他倒入云阴的阵营,就相当于多了一个制约云阴的把柄。
白稚心里一番计较,脸上依然不动声色地与苏木瑶闲聊。
几人说话间,殷念容与姜霰雪也过来了,白稚远远便看到殷念容的表情比往常还要讥讽刻薄。
“你有盘问我的功夫,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的胳膊吧,看起来好像伤得很重啊?”
姜霰雪神色不变:“小伤而已。”
“是吗?
可是这个包扎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小伤……”殷念容一边打量姜霰雪左臂上的蝴蝶结一边嫌弃地摇头,“啧啧,这是谁包扎的,真丑。”
姜霰雪闻言微微一怔:“这是……”
“是我包扎的,怎样?”
白稚阴着脸慢慢走近,视线从姜霰雪的左臂转移到殷念容的身上,阴恻恻道,“你刚才说谁丑?”
殷念容脸色一变:“我说……姜霰雪真丑!”
姜霰雪:“……”
季月听了一本正经地点头:“我也觉得。”
白稚:“……”
“不要乱说。”
白稚扯了一把季月的袖子,然后仰起脸对姜霰雪无辜地笑了笑,“姜大哥,他们是在开玩笑呢,你一点都不丑,真的。”
姜霰雪:“……嗯。”
原本好好的话,怎么从她的嘴里说出来反而像是在安慰人?
“对了,姜大哥,你怎么没……”白稚看着姜霰雪左臂上那只熟悉的蝴蝶结,做了一个包扎的动作,“没换一下?”
石莲谷里应该有更干净更柔软的布料可以包扎伤口吧?
姜霰雪像是刚反应过来,将左手背到身后:“……我忘了。”
怪不得呢。
白稚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唐映站在一旁默默看了一会儿,忽然严肃地喊住白稚。
“白稚,你过来一下,我想跟你说件事。”
白稚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还过去一下,难不成他还有什么机密不能让别人听见不成?
唐映的脸色有些微妙。
他看了看周围几人,像是难以启齿似的,慢吞吞地低声说道:
“昨夜你们离开后,我和魏离又回去了。”
白稚奇怪道:“回哪里?”
“……回到罗刹出现的地方。
我们想去搜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搜出有价值的东西。
顺便向那些百姓求证,你究竟有没有杀人。”
白稚没有说话,继续听他说下去。
她倒是没想到唐映这么讨厌她,居然还会特意去求证这件事的真伪。
看来某些时候,他反而要比姜霰雪冷静理智很多。
想到这里,白稚下意识瞄向姜霰雪,姜霰雪低垂眼眸,没有对上她的视线。
“虽然当时的场面很混乱,但还是有几个人看到你杀人的全过程了。”
唐映看着白稚,目光复杂,“他们说……你是在救那个人。”
“是那名男子被罗刹咬得半死不活,他痛得受不了了,所以才求你杀了他。”
唐映语调缓慢而沉重,“是这样吗?”
“是啊,我之前就是这么对你们说的。”
白稚面无表情地点头,“你们有谁信我了吗?”
情愿相信陌生人的说辞,也不愿听她解释。
说到底,还是打从心底里将她当作会吃人的怪物罢了。
不过她也没什么立场职责他们,毕竟她的确在他们面前杀过人,他们会怕她也是理所当然的。
白稚很快便自我释然了,反倒是其他几人,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唐映颇有些难堪地抿抿嘴唇,苏木瑶听了顿时震惊地睁大眼睛,姜霰雪也猛地抬起眼眸,眸色幽深而汹涌,叫人看不出情绪。
“所以小白当时并不是想要吃掉那个人,而是想要帮他解脱?”
苏木瑶急急问道。
唐映艰难地说:“是的……这次是我们冤枉她了……”
“哼,蠢货。”
殷念容忍不住冷笑一声。
季月倒是不怎么在意,毕竟在他眼里,罗刹杀人并不需要理由。
阿稚想杀就杀了,如果有人因此要责怪阿稚,他再去杀了那人便是。
只是如今阿稚不让他杀这些人,他又不想惹阿稚生气,只好作罢。
“白稚,对不起。”
姜霰雪看着白稚,双眸凝重而又充满歉意,“是我错怪了你。”
当时不是说什么都不信的吗?
这会儿道起歉来倒是诚恳得很。
白稚想起昨夜他毫不犹豫地拔剑指向自己,心底顿时涌起一阵委屈与不满。
“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
你忘了你当时是怎么对我的吗?
连唐映这个笨蛋都知道去问问别人,你凭什么就一口咬定是我的错?”
唐映:“……”
姜霰雪没想到白稚的反应居然会这么激烈,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其实这个问题,从刚才他就开始思考。
他并不是武断的人,独独在涉及白稚的事情上,他总是下意识地避免去深入思考。
他为什么没有相信白稚的解释,为什么没有去找其他人求证?
因为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吗?
还是说,在他的潜意识里,也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机会带走白稚呢?
他很清楚,白稚是危险的。
所以他一直不放心她,一直挂念着她。
可他现在却迷惘了。
——真的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姜霰雪自己也说不清,搞不明。
他有些茫然地取下腰间那把雪色长剑,双手捧着递到白稚面前。
“……对不起。
我没有忘记当时的情形,一切都是我的错。
如果你想解气的话,可以用这把剑砍我。”
季月立即跃跃欲试:“让我来吧!”
“?
!”
白稚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将姜霰雪手中的剑推了回去,“那倒也不必……”
她只是一时激动,他也不用这么当真吧!
姜霰雪语气坚决:“我打晕了你,你理应还回来。”
“不用不用,季月不是已经打过你了吗?
就当我们扯平了。”
白稚还是努力把剑往回推。
姜霰雪微微一顿:“他是他,你是你,不好混为一谈。”
“哎呀可以的可以的……”
唐映见两人颇为尴尬,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发现没有宣布,连忙从中间将白稚和姜霰雪二人拉开。
“你们别在这推来推去的了,我还发现了一样东西!”
说着唐映便从身上掏出一只精致的钱袋。
白稚第一次对唐映产生了感激之情。
她配合地伸长脖子,顺势问道:“这是什么?”
唐映环视一周,见众人全都好奇地盯着他,这才慢慢打开钱袋,将里面的物件倒在掌心上,神色严峻道:
“这是操纵罗刹的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