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只会让这个单纯的姑娘更加心痛,更加纠结,倒不如给她来点狠的,让她彻底死心,恨也恨得纯粹一些。
至于她自己,她知道太子现在不会杀她,太子还要拿她来威胁江潋,换嘉和帝的命,或者逼父亲退兵。
所以她现在看似危险,离死还有很远的距离。
只要太子不立刻结果了她,她就有办法逃出去。
等她出去后,这场争斗便是不死不休,而陆嫣然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她也不知道。
陆嫣然瞪大眼睛,愣了许久,长长的睫毛轻颤,眼泪倏忽流下来。
“你们,你们……”她接连说了好几个你们,却说不出下文。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要怎么说,今天的事已经完全超出她的承受范围。
她流着泪,最后问杜若宁:“你是什么时候变成李长宁的,在书院扯我头发的时候,和我打赌背书的时候,君子赛第一个站出来为我说话的时候,你是杜若宁还是李长宁?”
杜若宁盯着她眼角刚流出来的那颗泪,直到那颗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滑进她嘴里。
“扯你头发的时候,我已经是李长宁了。”
“好,我知道了。”陆嫣然抹了一把泪,向后退开,“表哥,我问完了。”
既然第一次见面时她就是李长宁,那就不是在利用她,而她的好朋友,也始终都是同一个人,从来没有变过,无论是叫杜若宁还是李长宁。
可是,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她和父亲,还是只能活一个。
太子将她拉开,自己站在杜若宁面前,剑尖挑起杜若宁的下巴。
“如果你是长宁公主,孤该叫你姐姐还是妹妹?”
杜若宁顶着一脸血对他笑:“叫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你早晚会死。”
太子气得不轻。
他不明白,眼前这女孩子都快被血染红了,头发凌乱形容狼狈,为什么一双杏眼还是如此明亮,说起话来还是如此气定神闲。
而自己即便身为大皇子,身为储君,也做不到她这般泰山崩于前仍面不改色。
这就是长宁公主吗?
这就是那个十四岁就跟着定国公征战沙场的长宁公主吗?
她果然和别的女孩子都不一样。
可是那又怎样,她还不是落在他手里了,现在,她的命由他说了算。
“你信不信,孤现在就能杀了你?”他将手里的剑又往前送了几分,“听说你当年曾被首辅大人一剑穿心,你要不要再尝一回那样的滋味?”
“你杀了我有什么用?”
杜若宁轻笑,眼睛明亮如星辰,却又带着几分利剑出鞘般的锋芒。
“你是不是以为杀了我就没人和你争那个位子了,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到了这时候,我不妨和你透个底,定国公他保的不是我,而是我弟弟李钰。”
她顿了顿,在太子惊诧的神情里又接着道:“你没听错,我弟弟还活着,并且就和定国公在一起,所以,无论你杀我还是不杀我,都无法阻挡定国公扶我弟弟上位,但你如果不杀我,起码还能拿我和江潋交换你父皇。”
她笑着看向礼堂外的天色:“算算时间,江潋差不多已经得了手,有你父皇在手,谁敢不降,你一个人又能翻出多大的浪?”
太子震惊于小皇子李钰还活着的消息,心里正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外面突然有人来报:“太子殿下,不好了,掌印大人带兵向东宫杀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