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地势较高,夏天的时候日晒充足,热得让人心里发慌。
冬天倒是比其他地方更暖和一些。
而九成宫正好相反,三面环山,地势低矮,夏天的时候凉爽宜人,而到了冬天,简直就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要不是年初的时候,内府从柳家订购了上千尊巨型暖炉,李二早就待不下去了。
可即便如此,那嗖嗖的寒风,依旧有些承受不住。
大冷天的送走兕子,那是没办法的事情,可雉奴也还很小,万一半路上闹了病,就太得不偿失了。
李二对最小的儿女宠到了骨子里,哪怕九成宫再不舒坦,也要再等一段时间再回去。
朝中送来的奏疏,积攒了好几摞。
放在平常,李二哪怕是不眠不休,也要仔细的批阅完。
可最近这一天,他却一番长叹。
对越堆越厚的奏疏,置之不理,整天捧着一本薄薄的书,研究个不停,也不知道在寻找些什么。
“当初柳白考究《尚书》真伪之际,朕就觉得,似乎是有些纰漏之处,元朗先生这篇文章写的好,从晋代古墓之中寻找证据,真真正正的将《尚书》打落谷底!”
“这篇文章也不错,从算学的角度,研测出我大唐具体的人口数量,想不到,我大唐竟然还有这么多的黑户?!”
“书院更加重视数据,有一个学子从长安城衙门要来的长安周边田亩的明细,算出长安每年应收的赋税,竟然比实际高了足足三成!”
长孙皇后坐在一旁,根本就听不懂李二在说些什么。
不过,她还是耐心听着。
现在,这个男人并不是自己的夫君,而是大唐的君主。
他不需要与人交流,只是需要一个聆听者罢了。
砰!
李二在桌子上狠狠的拍了一记。
哇——
长孙皇后怀里的雉奴,顿时吓坏了,扯着嗓子哭嚎了起来。
李二讪讪一笑,“忘记了,忘记了...”
长孙皇后嗔怪的看了李二一眼,急忙柔声哄起雉奴。
好半天,雉奴又开始呼呼大睡,长孙皇后这才道:“陛下,您这几天也不批阅奏折了,长安来的大臣也一律不见,就是因为这上边的文章写得好?”
李二把封皮上印着‘致知’二字的小册子,卷成桶装,在桌子上轻轻敲了几下。
“观音婢,你没有看到这本书的价值...”
他砸了砸嘴,站起来,一边踱步一边道:“第一期《致知》上,刊登了几篇关于古文注解的考究,写得花团锦簇,即便是朕,也不禁拍案叫绝...”
“毫不夸张的说,若是明年科举大考,考的是那几篇古文,学子们只要将《致知》上的注解吃透,最起码,墨义一门,是板上钉钉能取得极佳成绩的!”
长孙皇后莞尔一笑,丝毫没有感到奇怪。
笑话!
书院汇集了当世九成以上的学问大家。
他们写出来的文章,无不被天下读书人奉为经典。
质量低了,才有鬼!
就算是学生写出来的,能够得到那些大儒的肯定,发表在《致知》之上,也难能可贵。
李二对长孙皇后的反应有些不满。
他低声咳嗽了几下,“可相比于第一期而言,第二期,才是给了朕,最大的惊喜!”
“就如刚才朕所说的,书院注重数据,其中大部分文章,都是文学院、史学院,以及算学院联合发表的,从数据上看,我大唐地方官府内的猫腻,可不少...”
说话间,李二显得有些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