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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 空城(1 / 2)

 我走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耳畔飘荡着若隐若现的低语声。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座城市的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只是出于本能地不断前行。阴沉沉的天空压在城市上方,高楼的玻璃反射着冷峻的光芒,整座城市充满了无法言说的窒息感。我逐渐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步伐越来越慢。但是,仿佛有股力量在背后驱使着我一般,我始终无法停下自己的脚步。

最令我感到恐惧的,是那无处不在的低语声,用天使的音调诉说着魔鬼的词句。

我从未听过这些声音所使用的语言,却能听懂它们在说什么。

我在这座城市里走了不知多少个时辰,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是谁在不断地对我耳语?

我内心中的恐慌逐渐发酵,我想高声喊出来,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路边一辆无人的卡车突然颤动起来,然后像一头发疯的公牛朝我撞过来。我吓得往旁边一跃,卡车与我擦肩而过。然而,那辆卡车似乎是吃定了我,扭转方向继续向我撞来。

我吓得撒腿就跑,闪身躲进了路边的建筑。

卡车一头冲进屋内,然后引擎轰响着卡在了门口,将门完全堵死。

我不敢久留,缩身往屋内深处走去,希望能找到另一个出口。

这里是一条走廊,两侧等距分布着十来扇木门,尽头隐没在一团混沌中。明明没有任何缺口,我却感受到了风的气息。不知走了多少步后,我听到一声异响,吓得坐到地上。扭头望去,只见左侧一闪木门吱呀吱呀地被风吹开了。

洁白的四壁,干净的地板,儿童尺寸的朴素木床,微微摇晃的水晶吊灯,半开的窗户,飘舞的窗帘,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房间渐渐呈现在我面前。

然而,这普通的景象,让我感到本能的恐惧。我说不出这种恐惧感的来源,我只感觉有什么东西藏在这幅表象之后。

我想跑,但是双脚像黏在地面上一样,根本起不了身。

床头的铃铛忽然响了起来,地板、天花板和墙壁在扭曲的声音中慢慢裂开,木床开始融化,窗帘燃起黑色的火苗,窗外有一团模糊的影子缓缓成形。我再也不敢久留,手脚并用朝走廊前方爬去。慢慢地,我的双足似乎恢复了知觉,立刻站起身拔腿就跑。在我的身后,黑影从房间内窜出来,紧紧跟随在我的身后,所过之处都变成了一片虚无。眼看黑影离我越来越近,我依然看不到前方有任何像是出口的存在。

难道我已经无处可逃了吗?不管哪里都好,快给我一个出口吧!

这个念头刚刚闪现出来,只见前方的混沌处射出一束微光,然后光圈逐渐扩大,一个出口出现在我眼前。我也顾不得出口后面是什么了,直接一头冲了进去。

真奇怪,为什么我祈求着出口的时候,出口就这么突兀地出现了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又是哪儿?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条新的街道,身后原本是出口的地方,现在是一堵高楼的墙面。道路的尽头连着一座有些年代的木头吊桥,吊桥下方是一片雾气,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吊桥的另一端,隐约可以看见楼群的轮廓。

出于本能,我认定要前往吊桥的那一端。

我踏上了吊桥,吊桥发出令人不安的声音,仿佛随时都会断裂。我瞄了一眼下方的雾气,雾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游动。难道说这雾气里,还隐藏着什么怪兽不成?

嗖!一截巨大的触手穿透雾气,打在了我身后的吊桥上。吊桥桥面哪里受得住这么强力的冲击,立刻哗啦啦碎成木屑坠入雾中。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触手钻了出来,不断攻击吊桥。眼看吊桥就要被毁了,我立刻拔腿狂奔,身后的桥面紧跟我的脚步一路破碎。在离对岸还有几米的时候,我用尽全力纵身一跃,脚下的吊桥完全被摧毁。

一定、一定要成功抵达对岸啊,万一掉下去了,我真不知道自己会陷入何种绝境。

我的双脚,落在了对岸的边缘。只差数毫米,我就会坠入深渊。

我继续向前走去,转过一个街角,街上依然没有任何人,那种若有若无的低语声却又回到我的耳中。我停下脚步,仔细聆听那个声音,它好像在……指引我?

一幅地图,逐渐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地图的某一点特别高亮,那就是我要去的地方。

到了那里,就可以离开这座空城。

我沿着脑海中的路线走着,边走边想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很明显,这里不是我所居住的城市,这里的建筑和街道,对我而言完全是陌生的。

这么说来,我离开了自己居住的地方?

想到这里,我停下脚步。有些事情,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在我抵达这座空城前,我究竟在哪里?我做了些什么?

想不起来,之前的所有事情,通通都想不起来。

难道我失忆了?不可能啊……

而且,就像走廊里的出口一样,刚才我想着怪物的事,雾气中就真的出现了触手摧毁了吊桥。难道说,我有将自己的幻想赋予实体的能力?得了吧,我又没有喝过什么奇怪的湖水,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车祸,更没有进入过什么奇怪的古堡,怎么可能像动漫影视游戏中的主角一样得到超能力?

哎,既然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不如先去目的地吧。也许,答案就在那里。

于是我加快脚步,无视弥漫在空气中的诡异气息,朝着目的地前行。

然而,有股无形的力量似乎很不愿意让我达成自己的目的。

大地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声,周围的世界开始只是轻微的摇晃,到后来变成剧烈的震动。地面逐渐裂开,数不清的鞭子般粗细的藤蔓从蛛网一样的裂缝中钻出来,缠上了倾斜的高楼。密密麻麻的飞虫紧随藤蔓涌出缝隙,从四面八方朝我汇聚过来。我下意识地觉得不妙,却又不知道逃向何处。

不要过来!离我远点!不要过来!离我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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