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那案首挺胸,立于吏部最前列的李斯,孔鲋心下一惊,大秦朝堂之上,果真卧虎藏龙啊,自己这是一不小心,就已经钻到了套儿里边去。
本来自己都憋着一股热血往前冲,准备舌战群臣,以泰山压顶之威猛,盖压万夫,促成分封的。
可是李斯忽然来这么一手,让自己成为礼部侍郎……
礼部侍郎的官职是做什么?职责是做什么?
嘴上说着执掌礼乐,教化万民,是礼部尚书的副手,而实际上,这个官职的作用更加偏向于监督礼部尚书做事情。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首要的事情,是盯着大秦朝廷上下有没有什么不符合礼仪的地方,是监督,而不是执……
怎么感觉,像是有意为之?
孔鲋心中暗自琢磨起来,他随即自责起来,陛下如此信任臣子,臣子又怎么敢怀有这样的心思揣测陛下?
如果陛下不同意,那又怎么会交付朝议?臣子该死!
君子欺之以方,或许说的就是孔鲋这样的人。
公子将闾朗声道:“启奏陛下,分封与郡县制,先帝临朝的时候,就已经商议过这件事情。
更况,现在我朝新政之后,所有官员,都以科举取才,若皇子单纯的因为是帝王血脉,就可以坐镇一方为王,岂非与科举制度的宗旨违背?”
“臣觉得公子将闾所言有力!”公子高拱手出列道:“所谓之科举,陛下曾戏言说;‘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便是科举的魅力所在。
如果臣等因为是先皇血脉,就可以贸然凌驾于科举之上,这对于即将举行的科举,岂非是一种压制?
若皇族生而具有特权,那天下之人如何看待陛下所言的‘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嬴胡亥面有迟疑之色,但心中却也明白,这两家伙都是人精啊。
看似气势汹汹的发问,实则却明白自己心中想要的是什么结果,所以才这般理直气壮。
“内史腾。”嬴胡亥看向户部尚书内史腾。
内史腾拱手出列:“启奏陛下,昔年我大秦被中原之国视为蛮夷,国力羸弱不堪,后来商君变法,方才令我大秦强大起来。
主要愿意就在于军功赏罚,极为分明,便是皇族子嗣,也依旧要立有军功,方才可获取爵位和特权。
如果现而今仅仅以为诸公子是先皇血脉,就大肆分封,那这岂非是本末倒置,令天下人看庙堂高处,生而特权?
这样的话,那不仅我大秦时代沿袭的军功爵位恐将受损,就是陛下新政所即将达成的科举制,也将功亏一篑了。”
嬴胡亥细细琢磨,又看向兵部尚书蒙恬,征询起来:“大将军的意思呢?”
蒙恬冷着脸出列,先是朝着皇帝拱了拱手,随后转过身来,双眸冒着寒光,凝视着诸多朝臣:
“微臣之意,妄言分封诸王,裂我大秦疆土者,当斩!”
知道这个时候, 一直想要表达自己和公子将闾、公子高站在一起的公子田,终于找到了机会,他扯着嗓子嗷唠一声:
“臣附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