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曦觉得这是个意外,以后不要再这样就好了,妈妈也确实辛苦了。
那时岑曦不知道这到底是怎样一种辛苦,直到她无意听到蒋心莲和朋友打电话,或者蒋心莲带她去镇上买吃的碰上熟人聊天说起,她才明白妈妈对父亲的真实看法。
蒋心莲从来不会和她主动说自己的想法,关于母亲的思想活动,岑曦都是旁听来的,她好像也觉得岑曦是小孩听不懂,其实不然,岑曦都懂。
岑曦听到蒋心莲说岑兵这个人难弄,只顾自己,在医院那段时间她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她累得都要晕倒了还要给他按摩,他不会体谅她。蒋心莲还说让他别喝太多酒,就是不听,现在出事了家里又空了,她停了一个多月的班,他还要休息很久。好不容易把前面的债还完了要囤点钱,可就是囤不到。蒋心莲又说,这也不能都怪岑兵,当初岑兵也是为了赚钱才被骗。
岑曦觉得蒋心莲既怨恨岑兵但又能理解他,这两者也不矛盾。
岑曦听多了也学会了理解父亲,理解父亲的暴脾气,理解他的固执和不听话,但同样,这也不妨碍她讨厌他的脾气。
岑兵在家休养的三个月,闲的发慌,没事又和奶奶吵了起来,一口一个婊|子。
岑曦听够了,也听腻了。
她通过蒋心莲和别人说起家里的鸡毛事从而了解到父亲为什么会这样。
岑曦从小就听岑兵这样称呼奶奶,站在小路上高声辱骂,骂奶奶和别人搞姘头生下了他,让他走出去被别人指指点点。
他恨这个女人,用这种方式生下他,让他没有脸面做人。
小时候岑曦不能理解,但她现在能理解了,理解父亲的怨恨和郁结。只是她实在太讨厌这种家庭氛围了。
所以一到周末她就赖在林延程家,把电视声开的老大,她想屏蔽那些庸俗的争吵声。
还好三个月一闪而过,岑兵开始干活以后就正常了很多,就会比较少提这些成年旧事。
……
岑曦和林延程也踏着时间的脚步上了初二。
他们进行了重新分班,还好,他们几个还在一个班。但班主任换了,王卫国去带了新的预备班。
虽然岑曦因为他误会她早恋而小小的讨厌过他一会儿,但岑曦还是很感激他的。如果不是他的赏识,岑曦或许不会发光发亮,也不会有自信,数学成绩就更别提了。
她以为王卫国会带他们四年,这突然的换班主任让他们班都哀声连连,大家都舍不得他,也舍不得两年处下来的情谊。
岑曦他们新的班主任是三十出头的年轻男人,也姓王,叫王信,他讲话带点口语,是北方人。
岑曦不知道这班主任说什么性子,她很怕接下来的生活不好过。她发现她已经习惯了被王卫国重用,被欣赏,她害怕王信不能给她同等的荣耀,她怕自己从此黯淡了下去。
九月教师节,班里好多同学去给王卫国送了贺卡,她们都只给王卫国送了,同在数学组的王信看在眼里。
初二又是一个分水岭,增加了物理这门新课程,副课被削了一半,课程表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主课,下课说个笑话的时间都没有。
老师们开始抓成绩,顾不了学生的兴趣培养。
岑曦虽然还是宣传委员,但她觉得王信不太喜欢这些,可她发誓过,要四年都第一,为此她还是很卖力的做。
时间久了,岑曦发现王信最喜欢的两个学生是林延程和坐前排的一个小矮子,他总是夸他聪明,那个男孩子的成绩也在突然突飞猛进。
岑曦有自己的骄傲,她不想自己太差。但物理真的好难,比数学还难,她最讨厌串联并联的题目,也讨厌什么速度时间。
林延程花了好几个周末的时间还是没教懂她,岑曦抓狂的要放弃。
林延程不允许她自暴自弃,强制性的给她周末补课。
林延程说:“如果你名次太落后,宣传委员就轮不到你了。”
这话燃起了岑曦的斗志。这个班干部位置是她最后的阵地,如果失去了,她会觉得自己差劲到无药可救,她不想看着别的同学登上这个位置,不想自己像条丧家犬。
恶补了一个冬天,岑曦物理勉勉强强能考个八十分。
期末总结的时候,岑曦意外得到了王信的夸奖,王信说她很尽职,班级黑板报一整个学期都是第一,真的很棒。
除此之外,王信还自费买了很多很好看的笔记本颁奖,什么优秀奖,勤奋奖,才艺奖。
岑曦有幸,得到一个才艺奖。当她捧着厚厚的笔记本回到座位时,她开始喜欢上这个老师了。
不是因为他开始赏识她才喜欢,而是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王卫国虽然很好,但王卫国对学生不够平等,他很偏向岑曦她们。但王信不是,他公平公正的看待班里每一个学生,努力发现每个人的优点,就连差生他也一直都在鼓励,他不放弃任何一个学生。
也许她不再是老师最喜欢的那个学生,但就应该是这样,大家公平的得到被赏识的机会。
上初三的九月,岑曦给王信送了贺卡,她说了些心里话在里面,她想这位王老师会懂的,懂她不是在拍马屁,而是在真诚的感激他。
岑曦觉得自己是有多幸运才能碰到这么多很好的老师,还有林延程,他像半个小老师一样紧紧的抓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