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曦不知道爸爸在说什么,安安静静听着,安安静静吃菜。
蒋心莲说:“谁能知道他这是骗人。”
岑兵:“这事弄得我里外不是人!王祥满那边我怎么说得过去!”
蒋心莲不说话,但岑曦能感觉到妈妈很忧愁。
其实这段对话夫妻间已经说过很多遍,但事情砸在头上,心里的愤怒挥之不去,忍不住一说再说。
岑曦觉得这是大人的事情,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郑重的和她解释,所以吃完饭她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到了第二天晚上,吃完晚饭,蒋心莲和她说她和爸爸要去周家,让她一个人在家乖点。
岑曦不明所以,但她肯定不会乱跑啊。
后来的第三天,第四天晚上都是这样,她开始好奇起来,而岑兵的脾气越来越冲,家里的谈话似乎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那位姓周的男人欺骗了爸爸。
岑曦知道这个姓周的男人,就住河岸那边,走过去不过五分钟,他子女有两个,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女孩比她大几岁,男孩是和她同岁的。但因为不是一条街道的,所以小时候几乎不会一起玩,只有那么廖廖几次,蒋心莲也不喜欢她和他们玩,说是那对孩子手脚不干净。
那个男孩子叫周雄,现在在岑曦的隔壁班。
白天的时候岑曦问林延程:“他为什么要骗爸爸,他们每天晚上干什么啊?”
林延程其实有听爷爷说起,而且就最近几天岑兵对着街坊邻居宣泄的内容来看,周家真的太过分了。
林延程不知道岑曦能不能懂,但他还是尽量简单化的说:“周雄的爸爸骗你爸爸去搞传|销,骗了你爸爸很多钱。”
“传|销?什么是传|销?”
林延程:“听爷爷说好像就是实际赚不到钱,但骗你说能赚钱,然后让你先掏钱,而你拿出的钱其实再也拿不出回来了。”
岑曦似懂非懂的哦了声,她托着下巴,把这几句话在脑海里过了几遍,不由地问道:“那他为什么要骗我爸爸啊?”
“因为他利用你爸爸对他的信任啊。就好比,你很相信我,我和你说曦曦走吧,我带你去换糖果,你会跟着我去,对吗?”
岑曦点点头,“对啊。”
林延程说:“然后等你跟我走了以后,我说想要买糖果,你得先把自己有的糖果拿出来,这样才能换取最新的糖果,你会愿意把你自己的给我,对吗?”
“会啊。”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拿了你的糖果,再也不会给你新的糖果,与此同时,你也得不到原来的糖果。”
岑曦有些懂了,“这样的话,我会很生气你骗我的,好朋友怎么可以骗人!”
“你爸爸就是这样一个情况。”
“可是为什么啊……我们家和他们家无冤无仇的,关系似乎还可以的。”
林延程:“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大人的世界比较复杂。”
他们的想法,恩怨,绝不会像是老师教给他们的一样。
岑曦长长的叹口气。
后来岑曦跟着蒋心莲去了次周家,终于知道了他们每晚去干什么。
河岸上的人家吃完晚饭都来了,带着椅子凳子,在周家院子里坐满了人,像听戏一样,听岑兵一个人吼着,声讨着。
那位罪魁祸首坐在那儿一声不响。
她看见周雄坐在一边,一脸茫然。
岑曦其实能句句听懂父亲的话,但她装作听不懂,玩了会就自己回家了。
再有一个晚上,岑兵让她不要再和周雄玩,在学校里遇见也不要说话,说他父亲就是败类,不要脸,一辈子别和这家人搭话。
岑曦默默不语。后来她悄悄和林延程说,她觉得周雄没有错,他的父亲做错了事情,但他没有,但是她又能理解自己父亲的气愤,自己也确实不合适和周雄说话。
林延程让她不用考虑那么多,本来他们和周雄就不怎么玩,从小也不是一个班级。
岑曦听完,觉得也是,话没经大脑的说:“也对,反正有你就够了。”
林延程笑了,问她:“那如果有一天我欺骗了你呢?”
岑曦下意识的就觉得不会,这个问题不成立。
她挥着拳头,凶巴巴道:“你敢!那我就把你像灰太狼一样打飞!飞了你也不用回来了。”
岑曦瞪着眼睛,明明是凶悍的语气,但丝毫没有威慑力。
林延程脑海里骤然闪过一个词语。
可爱。
岑曦生气的时候好像有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