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子生父同他的新夫人匆匆离去。
屋子里的人们也安静了下来。
围在苏午床畔的几位老者中,身量较为高大的那个,看了看桌上那封已签字画押的文书,高大老者面露满意之色,他从袖筒中取出了一串铜钱,散给了那几个和尚、道士,口中道:“一点小意思,希望各位莫要嫌少。新笔趣阁
以后有请托各位高僧、法师的时候,还请诸位不要推辞。”“李施主仁义,凡有所请,我们观音岩一定不会推辞!”“我们白龙观亦然!”
分过铜钱以后,便有人送一众和尚、道士离开此间。
原本挤满了人的屋子,随着这些和尚、道士离开,看热闹的人们各自散去,堂屋一下子空了大半。那先前散钱给众和尚、道士的高大老者,看了看握着外孙儿手掌,抹着眼泪的老妇人,他声音软了一些,低声道:“金彩,莫要伤心了·..··.
咱们老李家从来都是人丁不旺。
到了我这一辈,总算有五个兄弟,但我们这五個人里,只有老三有个独子,后头有了“黑虎”这个孙儿,除此之外,就再没有第二个后代。
今下猪子过继到咱们李家来,这是好事。
现下正闹着饥荒,到处都在饿死人——我们五家却攒了点家底,这点家底以后都是黑虎,都是猪子的,饿不着他俩,饥荒年景,能吃饱饭,这得是多大的幸事?
更何况,他爹和他断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们都知道你心疼这娃儿小小年纪,母亲早丧,父亲也不怎么理会他了,但现下不是还有我们老哥几个,还有你吗?
他爹和他断了,他成了咱们李家的崽子,以后他爹断求不到他这里来,就他那个爹,日后指不定会惹出甚么麻烦来,早断早了!”
那高大老者说了一阵,其余几个老人也纷纷跟着出声劝慰。
见老妇人的情绪渐渐平复下去,高大老者目光看向床上的苏午,面上流露笑容:“小子,好利索了,就到后街“李家馆”里寻我去,我给你的名字录上家谱!”
“对!好了以后,俺教你练拳!”
“咱们老李家家传的“反耳巴子拳”可厉害哩,遇着人偷袭,一巴掌能打落他半边牙!”
几个老者都纷纷出声。
苏午看过几个老者的身形,已然发觉这几人体格相较于其他中青年纪的清人而言,都要高大健硕得多。
在几个老者的殷殷目光下,他点头答应。
“嘿嘿······”那高大老者咧嘴笑着,又拿出一块碎银子来,递给了一旁一直默默无声的黑袍子洋道士,“洋道士,这是你的那一份。
得多谢你咧,要不是你给我们猪子念经,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那生有一头红棕色头发、肤色稍暗、棕色眼仁的洋道士接过老者递来的银子,面上笑容更浓,他磕磕巴巴地道:“我的、举手之劳。
我救了,这个孩子。
你们考虑不考虑,加入我们大秦教?”屋子里的几人闻言脸色一变。
给出银钱的高大老者连连摇头:“赏钱也给你,咱们就算两清了,大秦教就算啦。
洋道士,快到午饭饭点了,你也回你们寺里去吃斋吧,快回去吧!”他说着话,便以手臂隔开了那个洋道士,将之往屋外推搡。
那个洋道士面上笑意不变,眼光落在苏午脸上,捧着手中的经书,一边往屋外面退,一边似笑非笑地道:“事情还没······结束,你家总还是会,求到我的。
还是考虑考虑吧,考虑考虑······
考虑清楚,就来大秦寺找我。——这里的、恶诡还未被驱散!他的话语断断续续。
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就在光暗交替间倏忽清晰,又倏忽变得模糊。
床边坐着的老妇人、将洋道士往外推搡的几个老者,好似都未听到那洋道士的话,只有床榻上的苏午听到他的每一句言语。
苏午看着那即将被推出门去的洋道士,他的意能量潺潺流动,嘴唇未动,虚空处处却皆有梵音乍响:“嗡!”
一重重虚幻的轮盘在苏午身周盘转开来!
他今下未以真身进入这次模拟,也就了丧失了种种手段。就连“八识心王'都被大幅度限制。
然而,即便是这被大幅度限制的“八识心王”,亦足够苏午运用,一窥那洋道士的虚实——重重光轮瞬息间包容了这座房屋,将那洋道士也纳入到重重光轮之中。
一身黑袍子的洋道士,在诸色光轮盘转间,渐渐脱色,化去一切伪装——在苏午的八识心王中,这个洋道士直接归空、化无了!
苏午瞳仁猛地一跳!
就在洋道士在八识心王中化无的这个瞬间,一道纵横交错的十字形裂痕骤然呈现于他的八识心王之中,那十字形裂痕猛地扩开一一
撕裂了苏午演化出的诸色光轮世界!
十字裂缝中,蕴藏着无数沟壑,莫大的恐怖埋藏在那一道道沟壑中,难见其真容——唯有浓烈的诡韵在此瞬猛然铺张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