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晨光熹微。
聚在五通渡口的村民百姓比昨日少了许多。
毕竟绝大多数人都要为生计奔波,不可能日日都有空闲时间,守在河边,等待天威道坛派人过来。
河堤下的茅草屋里。
显真、显直守在火堆边。显真从火堆上悬吊的铁锅里,盛出满满一大碗鱼片滚出的浓粥,将之递给了显直,显直——童青竹端着粥碗,就往隔壁屋里去。
“你去哪里?
先把粥给黄嫂子送过去呀。”显真见妹妹走的方向不对,便轻声提醒了她一句。
隔壁屋是师父、师祖以及三个师兄居住的屋子,
这妮子端起粥就往隔壁屋里跑,准是惦记着隔壁屋的某个人!
显真对此心知肚明,她瞧着转回身来脸庞通红的妹妹,笑而不语。
床铺上躺着的黄嫂子半支撑起身体,瞧见显直捧着粥碗走过来,调侃道:“一大清早就神不守舍,妹妹昨晚做了什么梦?
梦到了谁呢?”
她与几个女冠在一起呆了一日,渐渐与几人混熟。
自然发觉几个女冠心思纯善,与她从前所处环境中的女子大不相同,也渐能放下戒心,与几个女冠调笑起来。
显直闻听黄嫂子所言,端着粥碗呆了一呆:“我昨晚没有做梦。”
“也是呢……
不曾经历过,也是不容易做那种梦呢。”黄嫂子掩嘴轻笑,从显直小道姑手中接过了粥碗,同她道了声谢,便开始慢慢吃起早饭来。
显直都未曾听懂黄嫂子对自己的调侃,懵懵懂懂地返回火堆边。
姐姐已经又盛出两碗粥来,同她说道:“左边那碗是师祖的,右边那碗是师父的,你莫要弄错了。”
“都是一样的粥水,给哪一碗不都一样?”显直端起粥饭,蹙着眉反问了一句。
“右边那碗里的鱼片多些,你快去送吧!”显真轻轻地与妹妹说了一句话,又怕床铺上的黄嫂子听见似的,赶紧催着妹妹离开。
端着粥碗,显直低着头匆匆而去。
过不多时,她又急忙忙归返,朝捡拾柴禾归来的显兴、显盛,以及熬煮粥汤的姐姐喊道:“天威道坛的人来了!
师祖、师父他们都动身了!
先别吃饭了,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显直话音未落,几个道姑都匆忙忙站起了身,去墙角拿自己的棍棒家伙什来,显真也跟着起身,看着三个道姑都匆匆走出了门外,
她抿了抿嘴,冲扭头回看的几个同门道:“我留在这里看顾黄嫂子,你们去吧!”
床铺上的黄嫂子已经把一碗稠粥喝了小半,闻言摇头道:“我这里没甚么事的,妹子想去看就去看吧,不用管我,我现在好着呢。”
“不行!
我还是留在这里看顾你。”显真摇头拒绝。
几个师姐、师妹点了点头,便结伴离去,与师祖、师父他们一行汇合到了一处,守在五通渡口边,在人群的簇拥下,观察着一艘红漆大船在河边渡口停泊了下来。
“天威道坛这船是真气派!”
“这次派了大船过来,可见他们对咱们村发生的事情还是挺重视的。
有红头师公出马,此事必得圆满解决!”
“就是,昨天那几个道士除了会说几句空话,邀买人心之外,我看是没甚么真本事的——还得看人家天威道坛的师公。
人家才是有真本领在身的……”
“你小声些,那几个道长也在岸边看着呢……”
岸边百姓议论纷纷。
显字辈的几个年轻道士,听得周围村民的议论声,难免面有愤满,暗暗握紧了拳头。
当地百姓昨日对他们还评价颇高,
今天一见天威道坛来人,将他们抛诸脑后不说,还不忘踩他们一脚,这般态度,属实让几个刚拜入宗派,未曾经历太多世事的年轻道士、道姑忿忿不平。
不过赤龙真人、苏午神色倒是平静,
完全未受周围议论声的影响。
苏午更加清楚,能连续两天都守在岸边,苦等天威道坛派人来的这些村民,无疑都是天威道坛的‘铁粉’,指望他们在一朝一夕间就对天威道坛转换态度,除非是苏午直接以意能量扭曲、改变他们的想法。
再者,村民大多盲动。
往往是看见甚么光鲜亮丽的东西,都要跟着情不自禁夸赞两句。
但真到涉及自身的切实利益之时,每个人又都会变得精明谨慎——这些人嘴上支持天威道坛,并不能反应出他们的真实态度。
还是要在手底下见真章。
天威道坛不把当下事妥善解决,他们此下再多的赞誉,此后都会转变成更多的咒骂。
红漆大船停靠在渡口边。
一颌下蓄着长须,头插木簪的老道,身穿一袭金红道袍,身后跟着十余个着红底黑边道袍的中青年道士、道姑,从船舱中鱼贯走出,走上了岸边。
远远看到大船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