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从杨廷和的吩咐,到湖广安陆兴王府迎接圣驾的队伍经过日夜兼程、长途跋涉之后,终于抵达安陆州衙门驿站,准备修整一晚,明日清晨前往王府接驾宣旨,是夜大学士梁储、礼部尚书毛澄、定国公徐光祚、太监谷大用、韦彬、****、寿宁侯张鹤龄、附马崔元等人齐聚一堂商议明天接驾的事情。</p>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只不过是韦彬为了讨好未来的皇帝,向众人提议明天用天子的礼节来迎接朱厚熜,这意见一出,有人同意有人反对,只好聚集大伙一起讨论起来,看看大家的意见。</p>
“兴献王世子是要进京继承大统的,现在用天子仪也未尝不可。”谷大用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正德已经驾崩,为了以后的日子好过些,当然要奉承未来的主子,听到韦彬的提议后,毫不犹豫的表示同意。</p>
“咱家也同意韦公公的意见。”****附和道,三个太监之间平常虽然有矛盾,但在这个事情上空前的统一,谁叫他们以前的大树已经倒了,现在变得毫无根基起来,若是现在不赶紧再攀附一棵大树,以后不知怎么办才好。</p>
“定国公、寿宁侯、崔附马,你们的意见怎么样?”谷大用知道朝官肯定会有意见的,只有争取皇亲国戚的同意啦。</p>
张鹤龄觉得这个提议没有什么问题,反正以后朱厚熜都要登基称帝,现在用什么礼仪来对待,也没有什么差别,正准备开口赞同的时候,崔元轻轻的扯了下他的衣袖,轻轻向他示意,人家大学士还没有开口,自己这帮闲人还是不要说话为妙,免得以后那些朝臣找自己的麻烦,况且崔元心里很清楚,谷大用他们这些太监已经准备过气了,早就没有往日的威风,附和他们也没有好处,还是安静的坐着,看最后的结论,反正他们三个皇亲国戚名头虽响,其实半点实权都没有,来迎驾其实就是摆个面子,张鹤龄也不是笨蛋,看到定国公徐光祚与崔元根本没有说话的意思,连忙把嘴巴闭上。</p>
“尚书大人觉得这个提议如何?”看到几个人这么不给面子,谷大用恨得牙齿真痒痒,但也无可奈何,正德驾崩之后,他们早就没有往日的权势,同时害怕别人的报复,现在都是夹着尾巴做人,见几个皇帝亲戚没有反应后,只有询问礼部尚书毛澄的意见。</p>
“今即如此,后何以加?岂劝进、辞让之礼当遂废乎?”毛澄冷冷的说道,语气非常不屑,但这句话却深得其他人赞同,如果现在就用天子的礼节迎接朱厚熜,那到京城之后举行仪式,那又该怎么办?还有皇帝继位时,要辞让三次,然后朝中大臣劝进三次,这个礼节是不是要废除啊。</p>
“毛尚书言之有理,老夫非常赞同,诸位谁还有异议?”梁储淡淡的说道,眼睛扫向众人,特别在谷大用、韦彬、****身上停留一下,众人面面相觑之后,这才醒悟过来,纷纷异口同声赞成道:“我等并无异议。”</p>
在场的众人都清楚一个事实,在天子没有继承皇位之前,朝廷现在由内阁大学士管事,谁敢在这个时候违背梁储的意思,特别是大学士们有着拥立之功,皇帝继位之后肯定会大加奖赏的,大学士们的地位更加不可能动摇。</p>
还有的就是,整个迎驾仪队中,几个权贵是门面,几个太监是装饰,没有权势的他们现在已经沦落成为装饰品了,真正说的上话的只有朝臣,而朝臣中当然是以梁储为主,他所赞成的谁人敢反对。</p>
迎驾队伍到达安陆的消息,兴王府已经查明,也知道明天就是最为重要的一天,世子马上就要进京继位,兴王府的辉煌即将来临,在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王府上下肯定彻夜未眠,蒋妃召集王府要人也开始讨论起来。</p>
“世子明日将赶赴京城,为了节省时间,我就不随同前去了。”蒋妃容光焕发的说道:“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处理迎接礼官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讨论随世子进京的人选,谁愿意与世子一同进京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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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心里不想去,这可是名副其实的从龙之功啊,但谁也不想表现得太急切,免得在蒋妃与世子面前失仪,个个垂头肃立,强行掩饰内心中的冲动,但也在担心害怕被人选择留守兴王府,毕竟王府还是要有会看护的。</p>
“母亲,这些小事由袁长史、张典簿处理即可,您就不要操心了。”朱厚熜微笑说道,这些天来他已经能克制内心中的狂喜,恢复平时的冷静,可能是错觉,张信总觉得现在朱厚熜身上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质。</p>
“袁长史,你的意思是?”蒋妃轻笑的询问道。</p>
“娘娘,世子此次进京,随从之人不宜过多,免得耽搁进程。”袁宗皋沉吟片刻之后缓缓说道:“只须带几个护卫与近侍即可。”</p>
“让陆松父子挑几个忠心耿耿的护卫,加上崔文、黄锦也差不多了。”张信笑道:“其他人也不要失望,待世子登基之后,我们再一起跟随娘娘进京。”</p>
被张信点到名的几人心中分外激动,没有留意张信最后的一句话,纷纷看向蒋妃与朱厚熜,蒋妃与朱厚熜私语片刻,最后含笑点头说道:“就依张典簿之意,陆松你下去挑人吧。”</p>
“卑职领命。”陆松久经历练,在这个时候表情还是冷冷的,但退下时紧紧攥住的手也表明他内心中的喜悦,其他没有选上的仆役,个个露出失望之色。</p>
“袁长史、张典簿,你们也回去收拾行李吧,明日与世子一同起程。”蒋妃笑意充满脸庞,在心里憧憬着美好的未来。</p>
“子诚,还有什么事情吗?”袁宗皋正听从命令准备退下的时候,却发现张信静静的站着,脸上露出异样神色,不由出言询问起来。</p>
“张典簿,怎么了?”朱厚熜也发现这边的动静,惊讶的问道。</p>
“世子,兴王府琐事繁杂,不如我留下来为世子看守王府吧。”张信上前一步垂首说道,说出来的话却让众人大为吃惊。</p>
“子诚,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袁宗皋马上反应过来,朝张信喝道。</p>
“我当然清楚。”张信笑了起来,朝蒋妃与朱厚熜行礼说道:“世子进京继承皇位,但兴王府这片基业总要人看守吧,王爷的陵园也要有人打理,我觉得我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还请娘娘、世子答应。”</p>
张信说这话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自从张信穿越到明代,从刚来时的彷徨到现在的适应,张信已经融入其中,当初事业与爱情的目标已经完成,而且似乎完成得非常完美,金钱在为王府经营产业的一年多时间里,经过贪污受贿、中饱私囊也聚集不少银子,反正够他一辈子花销了,而温柔可爱的美女绿绮又是他的未婚妻,张信还真想不出来他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p>
最为重要的是,人们常说自古伴君如伴虎,以前朱厚熜对自己还客客气气的先生长先生短的叫唤,但现在语气明显的生疏起来,如果真的跟随朱厚熜进京,谁知道他什么时候突然翻脸,被贬职为民还算好事,脑袋搬家那就不妙了。</p>
还有就是张信记得很清楚,朱厚熜进京继承皇位之初,好像就是在明史上大大有名的大礼仪之争的开端,皇帝与权臣斗法,殃及池鱼的官员不计其数,张信觉得自己留在湖广最为安全,特别是等朱厚熜当上皇帝后,封自己一个闲散官职,然后再与绿绮完婚,那自己就可以逍遥自在的在湖广过安稳的小日子了。</p>
其实并不怪张信心里胆怯,主要是后世宣扬封建统治太过恐怖,根本毫无人权可言,张信可不想莫明其妙的掉脑袋,虽然也明白以朱厚熜最念旧情的性格,自己只要不逆他的意思肯定没有事情,但在明知道进京不一定有危险和留下来很安全的对比下,张信觉得自己应该选择留下来,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