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带着裕美和四哥去找了郭海旺,郭海旺见了我先破口大骂:“你TM混蛋还敢回来啊,你知不知道事情已经捅到中央去了,天泰这几天就会被查封了!就算丁剑罪有应得,能抵罪,那董事长的名义还是你,你不逃命,还敢回来?!”
我摆摆手,觉得他实在是小题大做了:“我要见丁爷,最后一面,快点!”
郭海旺见说不过我,气的摔桌子走人了。过了没多久,就有两个小狱警带我们过去见了丁爷。
因为中央下了命令,丁爷没受什么罪,脸也是干净的。见到裕美,他瞬间就睁大了眼睛,隔着厚厚的隔音玻璃,我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有拿着听筒的裕美听得到。我看见丁爷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了裕美的照片,嘴唇动动说了什么,然后我就看见裕美的眼眶红了,留下狼仔看着,我转身走了出去。
在门外抽了四根烟,然后裕美出来了,不知道丁爷跟她说了什么,她哭的一塌糊涂。我知道当年裕美其实心里喜欢的还是丁爷的,只是那时候丁爷眼力没有裕美,只有打打杀杀的,后来裕美伤心欲绝跟我结婚了,丁爷还真是个混蛋,竟然在这个时候喜欢上了裕美,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可以说,老五和巨猿的死,老三的背叛,华姐的惨死,我的悲剧,天泰的悲剧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按理说,我该在退隐之前一刀抹了他,可是,一想到当年我们八兄弟一起拼搏风里来雨里去的厮杀,就狠不下心来了。
我觉得,如果没有裕美的出现,或许一切的悲剧就都不会发生了。
裕美拉住我的手:“阿天,不管以前如何,从嫁给你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了,萱萱也是。”
我笑着点头:“我相信。”
“五哥和六哥埋在铜陵圆里,离华姐不远,只是没立碑,所以没人知道。你要去看看他们么?”
我没问裕美为何会知道老五和巨猿的坟,因为一定是丁爷告诉她的。
上了车,我直接让狼仔开车去了铜陵圆,买了四束鲜花,华姐,老五,巨猿,还有新埋的背叛了天泰的老三,最后我打电话叫汤鹏涛把小龙和曲娜接过来。他们赶过来的时候,我刚扶着裕美从地上起来。
曲娜看到无字碑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抱着小龙就哭了起来,小龙抱着曲娜也哭的稀里哗啦。哭够了,曲娜昏昏沉沉的被李大雷接走了。
也不知李大雷是怎么安慰的,反正再次见到曲娜的时候,她已经从悲痛中缓和过来了,只是头上还扎着白绳。
过了几天,丁爷被中央公安厅来的人接走了。后来,丁爷的审判结果出来了,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张森升官去了中央办公厅,郭海旺也升走了,新来的市委书记和局长雷厉风行,严格履行中央的决定,天泰被查封了,除了我已经暗地里转走的资金,剩余的全部上交国家,只是在这途中会被剥多少层皮,就不得而知了。
老七已经彻底成了个植物人,被李大雷接回了家,又请了个小护士,伺候着。
和裕美出国的前天,我们俩带着萱萱、狼仔,还有四哥、杜撰、汤鹏涛在李大雷的饭店里跟他们一家三口吃了顿饭。我和李大雷都喝醉了,李大雷抱着曲娜一个劲儿的叫着老五的名字,弄得小龙也跟着哭。
我被哭的心烦,大吼一声:“都TMD给老子闭嘴!老子就要走了,你们应该笑着送我啊,哭什么哭?!”
说完,我猛地把喝下去的酒给吐了出来,趴在桌子上也开始哭,裕美搂着萱萱,两人也哭,四哥也哭,杜撰三人受不了我们惊天的阵势,默不作声的出去了。
哭的天昏地暗,想当年,我们兄弟八个从不起眼挨打挨骂的小喽啰,血腥里拼杀,终于走到了最后雄霸黑白两道的巨头,可是现在,天泰倒了,丛正街也不想去了,华姐、丁爷、老三、老五、巨猿、老七,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只剩了我和大雷四哥三个人,我马上还要带着妻女远赴他国。
这样的结局,叫人怎么能不心酸。
所以,我想大家一次性哭出来,也好。这样的悲伤,都不要在记起了,从今天起,就忘了好了,明天开始,大家都好好活着,再也不涉黑,不入江湖了,平平淡淡的过老百姓的日子,平平安安的活着。
飞机起飞的时候,我拉开机窗上的窗帘往外看,天很蓝,带着白云,美好的像幅画。大雷一家还有汤鹏涛他们在下面朝我们挥手,我笑笑,拉上了窗帘。回过头,对上了裕美温柔的眼睛。
我抱着裕美,搂着萱萱,眼皮不住的打架。
年少的情况,少年的拼搏,青年里撕心裂肺的痛,都慢慢的离我远去。
我想,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飞机已经降落了,而我领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走在异国明亮的阳光下,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