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平淡的日子,对于一个经历了十年刀光剑影的人来说,是一段饱受煎熬的生活。
即便是心中有万分向往平淡与安宁,可是真正日子变的平淡起来,一切又是那么的令人感到厌恶。
徐长青就是这样的人,他很不习惯现在的生活,不习惯每天有人给他端水送饭,驱寒温暖,也不习惯整日都呆在房间里。
时间已经再次过去了五日,现在他的伤势,已然好的差不多了。除了不能强烈运转真气外,出门走走,还是可行的。
哚吖不在家,她去了镇上,准备把这十几天编织成的草席,尽量给卖了出去,换点钱买些粮食。
徐长青没有呆在房间里,他好不容易能出门,自热是不愿意出去的。
他站在门口,似有所思的凝视着哚吖家里的摆设,屋子里边基本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简单的桌子,和破旧的铜镜,还有鲜艳的窗花,整体上整间屋子里边很干净,很整洁,很容易让人对屋子的主人,形成一个非常爱干净的印象。
徐长青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摆设了,现在目光所过之处,难免触动了他内心的思绪,令他微微愁容满面。
他满怀思绪的想象着,想象他十年前生活在中原的一幕幕。他似已沉醉,眼角已经微湿。
忽然,一声声哐哐铛铛的声响传来,徐长青闻言长吸口气,将面上的愁容和心底思绪,埋入心里。
他目光落在前处,端母正拄着拐杖,向他这里靠近过来了,步子走的很艰难,很慢,似乎风一吹,她就会倒下去的样子。
徐长青凝视着她,眼里带着微笑的喊道:“老夫人,你回来了。”
端母点了点头,声音沉沉道:“是啊,出去一会,腰就疼的不行了,得回来歇歇。这人老了当真是不行,不服老不行啊。”
徐长青向前迈出一步,打算搀扶一把端母,可是端母一甩手,她那条干枯细弱的手臂,竟是从徐长青的手中滑了出去。
徐长青微微一愣,这时端母忽的一声尖叫,身体俯面跌向地面,眼见就要磕到地上了。徐长青见此心中一急,顿时脚底仿佛生出了一股轻风,拖着他飘到端母身旁,一把拉住了端母身体。
端母庆幸没有摔倒,可是也被刚才的状况吓了一跳,一脸惊惧未定,颤声道:“还好还好,不然摔倒的话,我这把老骨头可就要不得了。”
徐长青也是犹自心惊的点点头,目光从端母的双手上挪开,松开了她的右手,轻声道:“老夫人身体不好,还是回里屋歇息着吧。”
端母罢了罢手,语气慢慢道:“不急不急,我还有些话要对你说呢。”
徐长青心里诧异端母的话,不知她想说的什么,点头轻声道:“老夫人请说吧,晚辈认真听从就是。”
端母深深瞧他一眼,视线挪到了远处,道:“徐兄弟,老身今天想要跟你说的,则是为了哚吖的事情。我女儿哚吖还是未嫁之女,尚是清白之身,当日哚吖做主把你带救回来,已经有了诸人非议。现在你伤势已好,可否为了哚吖,尽早离开啊?当然,老身并没有想要驱逐你的意思,只是哚吖名节在身,经不得村人传言啊,若是传到邻村它镇,岂不糟了哚吖名节,老身如是想法,实是迫不得已,望你理解。”
徐长青哪会听不明白端母的意思,端母此举本是无可非议。他本是打算伤势一好,就即刻离开,现在端母提出,他岂能还有留下之理,心中略一琢磨,已是有了决断。
徐长青微微躬身,向端母感激道:“承蒙老夫人和哚吖这段时日照顾,他日长青必将重谢。今日哚吖未归,长青此刻已有了离开之意,可惜不能与她相告答谢,希望老夫人能代为转告,长青这就告辞了!”
他双手一鞠,向端母弯身一拜,起身已是向着外边而走,沿着村路,直出离开。
端母站在原地凝视他的背影,指尖磨戳着那根光溜溜的拐杖,面上带有惊疑。她没有想到徐长青会答应的如此之快,答应的干净利落,没有拖泥带水。她甚至都想过,徐长青怎么说都会再留下几天,或者是说出再打算打算的话。可偏偏这些都没有发生,似已完全没有意义了。
现在徐长青离开了,她希望徐长青就这样一直离开,希望他的脚步不会停下来,哪怕是回一下头,都是不愿意的,此生都不要再回到这里。
她不希望沉静已久的生活,会因为徐长青的到来,再次打破,再次掀起以往那些刀光剑影的生活,不想让她的女儿,去面对那些血一般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