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和你爸真像。”
朱白氏摸了摸白孝文的额头、脸颊,说了几句贴己话,就让他退下,然后才仔细打量起从白鹿村出来的白贵、周元和鹿兆鹏。
她的神色透露着亲和,却和刚才相比又有一分疏远,但话语却很合适,“待会先生回来之后,我就问问他这件事,应该不难办的……”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们都是自家人的。”
“那肯定的么,姐,额让咱村的娃娃来求学,这可是造福乡里的大事,你说,这些娃娃学成之后,哪个不会回报乡梓……”
白嘉轩坐在靠墙的直背椅子上,开口说道。
他说这话看似无意,却带着一分压力。
嫁出去的姑娘虽然说不能多顾及娘家,顾及多了惹夫家弹嫌。可是这回不同,他带村里学堂的娃拜师学习,这是好事,能回报乡里,对白家也是好事一件……
要是这件事不成,暗里可就怪了你这个同村的不出力。
当然,按照白嘉轩的估计,拜师是肯定能成的,但对这几个孩子,用没用心教可就不一定了,毕竟朱先生不像他,大忙人一个,既要教书院的学生,也要和人应酬,平日里的时间不多。
白嘉轩也寻思着,村里要是能多几个秀才相公,今后谢甲长征收赋税的时候应该会对白鹿村酌情少一些,刘保长发徭役的时候对白鹿村也能派些轻活……
端坐的朱白氏被弟弟这么一逼,眼神露出惶急和无措,但很快就又镇定下来,恢复了先前临危不乱的主妇模样,不过话里也带上了认真之色,“嘉轩你放心,孩子在我这,他要是不教,我就请其他书院的先生教,大不了钱额出,不信他能丢起这个人!”
她心里有了主意,是一定要朱先生认真教的。
甭看白嘉轩的言语稍有些逼迫,但没有娘家这些年的支持,有白家这些男丁在背后撑着,她再是妻室,一个人,指不定会被刁难成什么样。
朱白氏请白贵几人入座,但几人都坚持着先不入座,而是等先生下课回来再说。
这一点,朱白氏也没有强求。
白孝文也挺仗义的,他作为内眷,入座是理所应当的,不过他坚持和同窗一起等候朱先生回来,这次他拜的老师,拜的先生,不是他的姨夫。
“古有程门立雪,想不到我今天也看到了咱县后生的后劲。”
一进门,朱先生就很高兴,他下了午课之后,就听到门房说有内眷拜访,所以径直循来见亲朋,可不能有丝毫慢待,待走进门,就看到四个少年直愣愣的站在那里,腿在打着摆子,显然是站得久了,同时手里提着书肆打包好的精美礼品。
心情徒然畅快不少。
“你们先生五天前就给我来信了,说让你们来我这里学习制艺之道。”朱先生慢声轻语,他坐在另一边的直背椅子上,倒了口凉茶,润了润嗓子,然后说道。
起居室靠墙边,摆着一方供桌,供桌两边是两套直背椅子。
白嘉轩见姐夫朱先生入座,也立即起身,他对待朱先生可没刚才对待朱白氏那般亲厚,有些拘谨。
“姐夫,这些是娃儿们的拜师礼,额都统一采办了,用的是族产。”
这时拆开他在地上放着的大包小包。
首先是古人的拜师六礼,即为束脩之礼,分别是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寓意为“苦心教育”;枣子,寓意为“早早高中”;桂圆寓意为“功德圆满”,还有六份上等的干瘦腊肉,用来表达弟子心意。
除了这些拜师六礼之外,还准备了若干点心不等。
虽然周元不是他们白鹿村的,但也在白鹿村上过学,好歹也有些乡谊之情,现在左右是一份拜师礼罢了,给了也就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