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究是正牌的东林党人,对韩爌私心大于公心不大看得上。不就是怕在其任期内恢复考成法后,天下人骂吗?但这会他还是愿意为同僚说句话。
早前孙承宗进京时,李邦华就说过他的预判,天子对东林不满。现在看来,需要微调一下,毕竟天子对孙稚绳,对他,对袁崇焕的信重、恩宠这是可见的。
天子是对三名阁臣以及某些人不满!
王双道:“孟暗,面子是自己挣的。而不是别人给的!现在大明百姓需要的不是什么官儿,而是能够做事的人。韩爌让朕很失望。”
正好这时,高时明带着四个小太监把北直隶的地图铺开在长案上。王双截住李邦华的话头,还有准备进言的袁崇焕,说道:“今日朕找你们来是接着商议,建奴如果从喜峰口攻进来,大明要如何防御?”
这是三四天前提起的军事议题。
李邦华只能是无奈的坐下来。他脾气其实很不好的!干过御史,所谓清流中人。但忠心耿耿。这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他没必要要犯颜直谏。
孙承宗作为熟悉前线情况的阁臣,这时当仁不让的道:“陛下,蓟镇兵备松弛,建奴若起大军前来,喜峰口、遵化城都难以坚守。臣以为应当守滦州、抚宁、永平一线。调集大军至京师一带,固守城池,挫建奴锋锐,再待其自退。”
孙承宗这话听着有点政治不正确。什么叫“不可守”,什么叫“待其自退”。
但这就是大明朝当前能做的极限。
第一,喜峰口,遵化城太靠北面,没有火炮,没有足够强大的兵力支撑,绝对是难以抵挡建奴大军继续围攻。这是孙阁老的战争经验得出的结论。
第二,建奴入关,不可能是为了占领城池、关隘的。而只是为抢掠人口、金银等资源。只要扼守要道,依托城池打几仗,让建奴受到损失,他们自然会慢慢的退去。
不要想着在此时和建奴大军野战,那只会损兵折将,导致局面不可收拾。
辽东的战事就是明证。
王双点点头,没表态,看向做过天津巡抚,目前正在执掌京营的李邦华。李邦华苦笑一声,自嘲道:“陛下,臣无军事长才,回去之后思索数日,也只有倚城坚守的策略。现在听孙阁老之言,觉得是极好的。”
王双再看向袁崇焕,“元素,你以为呢?”
袁崇焕黑、矮的个子,起身拱手一礼,慨然的道:“陛下,臣以为,应当调拨辽东精兵坚守遵化城、三屯营。堵住建奴南下的通道。届时,臣亲率关宁骑兵在后接应,与建奴死战,以报皇恩。
臣请陛下即刻下令,修葺喜峰口、遵化、三屯营的城防,调派红衣大炮固守。”
说句不客气的话,袁督师其实不大看得起黄台极的。你们父子来辽锦防线几次,占到便宜了吗?
他是敢战的。
当然,他终归是一代名将,心里很清楚要逼退建奴大军,要依托坚城、火炮,这才有可能成功。
孙承宗看到皇帝一脸的欣慰,顿时在心里暗道不好。皇帝要是听了这个方案那才叫糟糕。沉声质问道:“袁大人,若是辽东兵守不住遵化,导致建奴大军进逼京师呢?”
袁崇焕下意识的答道:“那下官正好率部依托京城和建奴死战,大胜可期。”
常识问题,京城的城防肯定比遵化城更加的坚固,而且粮草、盔甲、箭矢、火炮更多。真要是在京城外和建奴打,他胜算其实更高。
孙承宗一阵无语。他这个学生在政治上确实没什么敏感度。若让建奴大军围困京师,政治影响何其之大?谁来负这个责任?他这个枢密使,以及袁崇焕这个蓟辽督师就是第一责任人。
届时,结局好点是罢官,差点就要掉脑袋。
李邦华提醒道:“袁督师,若京师被围,必定天下震动。”
袁崇焕这是才反应过来,当即有点尴尬。
王双摆摆手道:“元素且坐。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政治决定战争。但赢得战争,才是一切政治的前提。”起身在偏殿里来回走动,沉吟着。
当即,几名重臣都沉默不语,等着王双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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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明清间事者,佥以为督师不死,满清不能入主中原。
——李济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