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李嬷嬷的劝话,芷婵原本是不甘心的,可一想到弥幺幺都发了话,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硬着头皮跟着李嬷嬷进了屋。
才关紧房门,不容余下三人谁先开口,弥幺幺就先行吱了声:“春月姑娘有心了。”
此言一出,三人都楞在原地。
最为惊愕的当属芷婵。
“六小姐……如何知道是我的?”春月缓缓摘下斗笠,动作有些僵硬。
挑挑眉,弥幺幺两手扶着桌沿,转过身轻靠在上头之后,手又自然而然的交叠在腹前,朱唇轻敞便勾出一道笑:“我也不知怎的,胡乱猜了一嘴罢了。”
说完她微微侧眼,将目光投在芷婵身上,静悄悄的观察着她的变化。果不其然,芷婵这会子神色慌张,甚至摆明了几分急躁在脸上。
根据李嬷嬷说的话,昨天是春月照顾芷婵的,她既能为了朋友忤逆主子,一早来看望她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恰好三房在作一些乱七八糟的幺蛾子,四房又死了人,声音耳熟却又乔装打扮来的姑娘,整个弥家除了春月貌似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见弥幺幺在打哑谜,春月同样有些慌乱,稍稍整理衣裳这便跪下,对着桌前人就磕了一记响头,此举一出,别说芷婵和李嬷嬷,就是弥幺幺本人都愣了一瞬。
春月再是奴婢,那也是跟在褚香秀身边的贴身丫头,寻常人家跟在太太身边的丫头都是高人一等的,何况是弥家这样大户的人家?
不论小姐或者少爷还是宗亲,都要对太太们身边的大丫头尊敬六七分。
地上所跪之人又怎会不知道自己的尊贵之处?可她如今下跪是为何意?
从心底里细细打量一番,弥幺幺轻轻捏住袖口,眉头轻微弯了一下,很快便镇定下来,她说:“春月姑娘有什么话只管说就是了,不必行如此大礼。”
那春月是铁了心的跪,任凭之后李嬷嬷如何劝解,她都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芷婵从头到尾都用着一缕淡漠眸光瞥着她,即便外人不知道她俩之间的恩恩怨怨,也能脑补一出大戏。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李嬷嬷再一次劝解无果,有些生气的说,言毕撒手不管,直接往一边站着去了。
弥幺幺也不着急,幽幽的看着春月一言不发。
既然是主动找上门的,难不成还要反着贴过去不成?
“六小姐,此事我思虑再三,琢磨了一整夜,好不容易拼凑到一起的话,却又在被您一眼看穿的时候全数散开了。”
春月说道。
她语气里带着的惶然,弥幺幺是听得出来的。
闻此语她并没有直接做出回应,而是将笑意扯得更深,微微点头,示意对方继续往下说。
停顿了一会子,春月咬咬唇,本就寡淡的两条柳叶眉,现因簇成一团反倒显得浓了许多。
“是我们太太,她想害您。”
简短的话从春月嘴里冒出来时,是生硬无比的。那些被她一个一个咬出来的字里好像都藏着雷,稍不留神就能炸死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