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经托付了父亲,即使走之前白未来一直都说自己好好地,可是苏白还是觉得上下忐忑地。远在重庆,站在丽苑大酒店的窗前,往下看。沙坪坝的三峡广场灯火通明,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年轻的男女,上了年纪的夫妻,大家闲来无事,就在广场中央随意地晃着,偶尔看看露天的电影,偶尔欣赏夜景,偶尔走的累了会走进附近的小店,消费一把。
这个城市,始终带着一种奇妙的感觉。和上海很像,但是却又和上海完全的不同。同样的摩天大楼,同样的人流湍急,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绝对不同的。带着一点点的慵懒,带着一点点的时尚,还有那种从旧社会延续下来的文化韵味,构成了它特有的风情。很难想象吧,步行街,摩天大楼,地下广场居然都是在山中扎根的。苏白很喜欢这座城市,没有来由的喜欢。有好看的风景,有好吃的食物,而且还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没有那么多的压力,也不会发生为了那么点工资而过劳死的事情。
此刻,苏白就趴在窗边,欣赏着重庆的夜景。窗户没有关上,里面的空调的冷风,和外面燥热的热风,一起吹过来的时候,就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一会儿燥热,一会儿又凉爽。今天,工厂的同事请客,其他人都去吃饭了,苏白就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就没有去,只是在广场附近的地方随便吃了点老麻面。辣和麻,真是恰到好处的配合,吃完之后,喝一杯大杯的奶茶,真的胜过了去高档酒楼的一餐了。
而就在这时,好端端坐着的苏白却突然觉得心头一热,心脏突然地就加速跳动起来了。突然记起了还没有给家里面打电话,看看时间,正好是六点半,往常的这个时候,白未来一般性都在电视剧旁边看电视。
苏白拿起电话给家里拨过去,可是铃声响了许多遍,却始终没有人接起来。
苏白放下了,几分钟之后又打了过去,却还是依然没有人接听。
这个时候,能去哪里?晚上的时候,白未来基本上都不会出去的,顶多也就是去黄浦江边上晃个一圈就回来了。难道是在江边碰到了熟人,所以聊天忘记了时间。
苏白这样说服自己,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也就是七点半的时候,苏白再一次拨了过去。可是依旧是没有人接听的,苏白这时候真的慌了手脚了。七点半了,就算聊天再晚,也不可能聊到这个时候呀。而且,白未来也知道每天晚上这个点上,出差的苏白都会来电话的。而她也早已经守电话守出习惯了。所以,绝对不可能不在的。心中,无论怎么想,全都是不好的暗示。七上八下的,搅和在一起,如同一团麻。
她打电话给苏爱国,给白岂飞,想不到得到的反馈都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电话无法拨通,苏白只觉得自己的手脚都凉了,明明是四季之中最最热的季节,可是她却是从头冷到了脚底。
什么叫做毫无办法,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此刻就叫做了吧。苏白手里面牢牢地捏着电话,指节泛白,还在微微地颤抖着。心脏忽而激烈的跳动,忽而又会突然地停止了。心脏跳动的时候,她就猛地站起来,而等到心脏停止的时候,她又会茫然地跌坐下来。这样,机械的反复着。她可以清晰地从镜子里面看到自己苍白而惶恐的脸。
虽然知道,多想不好,杞人忧天不好,可是远在上海,远在千万里之外的白未来,那是她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是一个她所有勇气的源泉,是她奋斗的目标,苏白是没有办法做到以轻松的姿态去对待任何一个不一样的细节的。
又这样过了十分钟。此刻时间的走动,对苏白而言就仿佛是定时炸弹的滴答声,一声一声,越到后面,就越是危机重重。
八点差十分的时候,手机突然地想了起来。手底下就像是安装了弹簧一样,她下意识地就打开了接听键。
“妈。”
“怎么叫我妈了?”陆科清爽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可不想当你的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