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河上一片兵荒马乱,丽山附近的一处偏僻庄园内却极为宁静,寒冬腊月里的红梅怒放着,十分美丽。
冷峻男子只着了单衣,敞开的前襟依稀能看到厚厚的纱布,脸色显出几分病态,却丝毫无损满脸的威严肃穆。
这人,便是几个时辰之前胸口中箭的淳于封,屋里比外面温暖许多,脱下了盔甲的他,比平时冷峻的模样多了几分人情味。
“你早就知道我会让恒王带兵?”淳于封眯起眼,望着眼前容貌清秀的男子,眼中闪着狐疑。
清秀男子点点头,两手捧着暖炉,将自己缩成一团,看起来没有半点男儿气概,只见他将视线投向了门外,“我不知道你会让恒王带兵,但是我知道,你绝对不会让这一仗赢。”
其实西淳和靖国的朝廷十分相似,西淳君主霸道无情,手段冷酷残暴,只有对自己的胞弟淳于封有几分信任,然而君臣之间的信任太容易变质,两人小心地维持着相互间单薄的信任,西淳君主给淳于封最大的军权,而淳于封也恪守着君臣之礼,处处为西淳君主考虑。
恒王和西淳君主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然而其母却对恒王疼爱有加,西淳君主因为母后的关系一直对恒王忍让,但是恒王偏偏得寸进尺,让人忍无可忍。
所以这一仗,西淳军绝对不会赢,因为西淳君主不会允许恒王有功勋,而淳于封更清楚自己手中的权柄日渐膨胀,即使西淳君主如今不在意,也难保日后受人挑唆,最后让他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你倒是对西淳了解得很透彻。”淳于封冷哼一声,面露不悦,他并不喜欢旁人知晓太多皇族秘辛,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此人不仅不是皇族之人,更不是西淳人。
“恒王兵败,你这个受了重伤的封将军这次可要临危受命了,议和已是势在必行。”男子支着头,面上懒懒的,“其实,我还真是很期待你和墨北晟对战一回。”
战神对战神,该是一场极为大气的战役吧。
只可惜,淳于封摇摇头,如果可以,他宁愿永远不要对战墨北晟,并非他害怕自己战无不胜的名号被毁,他只是不愿意生灵涂炭,因为他真正踏上靖国国土的那一刻,代表他的皇兄有了一统天下的野心。
而他的野心,势必会牺牲许多无辜的人。
不会有人相信,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战神,其实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民不聊生,百姓过得水深火热,他相信任何一个从军的人心中都有一个简单的梦想,希望所有人都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从此天下再无战争。
然后要实现这样的愿望,却困难重重。
“我真好奇,淳于凌那样心狠手辣的人,怎么会和恒王是兄弟,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只见清秀男子戏谑一笑,“难道说,恒王是你们皇太后跟谁生的私生子么?”
话音刚落,一道银光闪过,说话的男子却安稳地浅笑,门外突然闯入一抹身影,速度快得惊人,掌风迎上,地上只留下半截精致的短箭。
“淳于封,你居然敢对夜歌动手?”红衣女子伸脚将短箭踢开,“堂堂封将军暗箭伤人,你还要不要脸了?”
原来清秀男子便是夜歌,只见她似笑非笑地望着姬羽,扫过淳于封不满的表情,笑容更深,还带着几分挑衅。
“我母后的事,哪里是她能随意污蔑的。”斩钉截铁的回答,淳于封面上恼怒不已,却是没有再作任何动作。
“哼,淳于太后的事,你告诉我我还懒得听呢,淳于太后的风流韵事天下皆知,我劝你最好回去看看,说不定你效忠的淳于凌跟你也未必是亲兄弟。”姬羽冷哼一声,将手中的汤药重重地往他面前一放,洒出些许,她倒像没看见似的走到夜歌身边,“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