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有规定,为了保护女员工安全,凡是外来人员去女子宿舍楼,不论男女老少,必须登记,汇报。如果来客滞留时间超过半个小时,必须经过部门领导批准。
石彤虽然曾在此酒店工作,是这间房子主人,但她离开了,现在来看望朋友,身份成了客人。停留近两个小时之事,被徐蕾报告予刘经理。
假如,要是另来个别人,也许刘经理对徐蕾说声“我知道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及时报告”就完事了。但是,来客恰恰是石彤,刘经理就有点较真了。
石彤是不服刘经理五十一元的罚单辞职离开的,虽然没有当面顶撞刘经理,但是,她那五十一元钱的零钞钢镚,甚至比顶撞更具有挑逗和抗议性。就餐间,交了一份辞职报告屁股一扭走了,等于给刘经理吃了闭门羹。刘经理只好把火窝在肚子,让时间帮助消化。
石彤过生日集体醉酒,集体眼皮肿,辱骂保安一事,虽然用不痛不痒的罚款结局了,但是,没有引起门迎们的重视,没有收到罚款的预期目的。
秦海洋拳打客人无论是错是对,毕竟给酒店造成了不良影响。刘经理息事宁人,未给上面汇报,也没有处理她,让她出去有人问起处理结果时说一声“写检查了”也不愿意,这分明是不服从领导,拿酒店的规章制度不当回事。
这次石彤来玩,呆了那么长时间,不做汇报,长此以往,女子宿舍楼不是成了往来无束的自由市场了吗?
自从应急、高新聘用了这个秦海洋之后,料想不到的事情也出现了,再这样袒护放纵下去,说不定还会有更出乎预料、更棘手的事情出现呢。
每个人都在工作和日常生活中摸索规律,总结经验,一便去患从优。
刘经理通过多年的用人经验,总结了这样一个略显迷信色彩的结论:但凡新招聘的主要角色,在工作三个月之内,酒店有较大的事情发生,说明这个人的生辰八字与单位或者领导不相生合,无论如何也不能用,否则,就会有更糟糕的事情发生。
此结论,可以不用在秦海洋身上,也可以强加于其身。关键看刘经理的心情和对于表面事物的认识态度。
更有一层不可告人的深远原因——刘经理觉得,薛老板随时都有和秦海洋走得更近的可能。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刘经理横心决定:解雇秦海洋,拔掉这个惹事的根,插足的腿,杀一儆百。
在正常情况下,部门经理有权解雇职务在领班以下的员工。刘经理未跟任何人商量,也包括没有征求领班马丽的意见。在那个烈日炎炎,空气干燥的上午,差人将秦海洋叫到办公室,让其坐在新添的沙发上,面带无奈之色,心平气和,简单回忆了她来酒店上班几个月的表现。回忆的结果是,优点大于缺点。
秦海洋下颚微收,目视前方地板,两掌向下,手指自然分开,贴于膝盖坐在那里,边听边揣摩着刘经理的心事,不知道她究竟结果想说什么?海洋心想:不会是让我代替马丽当领班吧?我宁愿不上这个班,也不做这种抢人饭碗不义气的事情。
刘经理坐于办公桌之后的高靠背椅子上,耷拉着眼皮,左手托腮,右手蜷着手指,涂了银色指甲油的薄长指甲,在桌面轻轻弹出清脆的“哒哒”马蹄声,和言和语道:“海洋啊,纸里包不住火。你殴打顾客的事情都传到社会上了。虽然对酒店影响不大,但是,不能说是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没有处理结果,万一有一天上面知道查下来,大家都不好说。你自己出个意见吧。”
秦海洋想: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从上面领导到社会,都是风平浪静,一点儿反响也没有,现在,突然提起,分明是在找茬,无事生非。刘经理究竟何意,想得到何种结果?她那智慧的眼神,深不可测。这可怎么办?如何选择意见呢?不会是对我拒绝写检查耿耿于怀,撵我走吧?突然失业了,在哪里找活?在哪里住宿呢?先装糊涂吧,给自己争取一点找活的时间。
海洋抬头,扫了一眼刘经理白皙扑粉的脸:“这件事情,上面要是查下来,我叫所有门迎作证。如果上面执意要处理我,我宁愿无条件接受一切结果,绝对不会连累你。”
刘经理鼻孔冷冷一笑:“那时候,就晚了,恐怕我这个经理,也得卷了铺盖走人。”
秦海洋从刘经理细微的表情和语气之中,扑捉到压强和生疏的信息。觉得大势已去,再装下去就太违心太伤自尊了。努力将自己的面容调整到最平常的表情:
“刘经理,虽然我是女人,但是我的性格刚正不阿!流氓猥亵姐妹,我如果袖手旁观还是个人吗?既是那天我被打倒了,也心甘情愿,绝不后悔!既是在我动手之前,你用解雇的方式阻止我,也动摇不了我的意志。我们当门迎的经常被人嘲笑和用语音调戏,说不定哪天哪个流氓再有过分的行为,我依然要义无反顾坚决动手的。我是一个打工的,改变不了酒店的制度,又不愿意改变自己的性格,我应该以大局为主,改变自己的工作环境。我请求:辞去在贵单位的工作,希望你能及时批准。”秦海洋说完,偏着头看窗外。
刘经理的喉咙如干燥过及,“吭吭”了两下:“服务行业和人打交道永远是弱势。你既然不愿意改变自己,我也就不再挽留了。再有几天,四月份也就满了,给你按全月发工资。这几天,你愿意上班也可以;不想上班,在这里吃、住都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刘经理仍在说着官话,秦海洋已经站起:“刘经理,不管咋样,我秦海洋来西安的第一碗饭是你给的,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你的恩德。我出去了。”
于更衣室换了服装,回到宿舍,立即开始打点东西。海洋停下手中的活,心想:怎么办呢?去哪里呢?麻乱的心想起了石彤,想起了孙局,薛老板的面孔也在她的眼前一闪而过。
无路可走,则路在脚下。秦海洋的心很快平静下来。横竖这几天管吃住,急走了干什么?出去了,住宿吃饭不花钱呀?先美美睡它一觉,待醒来拿电话联系。